还迎

春转夏逝,大明宫,麟德殿。

时逢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亦是当今天子的千秋圣节。

殿内金碧辉煌,千百盏宫灯映照得亮如白昼。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数十名舞姬挥动翩翩长袖,在殿中央应和着鼓点旋转。高台上,二十岁的年轻帝王正坐御榻,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袍,意气风发,面色酡红。

“官家,再尝一杯嘛。这用的可是灵儿亲手在禁苑采集、拣选的初蕊,足足浸了三个多月才成,费了好一番功夫呢。”

身侧一串银铃作响。盛宠不减的杨才人——如今已经升为婕妤——正坐马晟身旁,送上一杯花酿为他庆贺。她方历及笄,身量未足,偏偏罗裙下藏着一副与身形极不相称的丰腴。朱堇色的织锦抹胸撑得鼓鼓囊囊,勉强按下一浮雪白,引人浮想联翩。更要命的是,它随劝酒的动作漾涌暗流,晃得人眼底生晕。

马晟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肆无忌惮扫观她惊人的起伏,只觉满殿的热闹,都不如眼前这番景致来得称心如意。他一掀脑海中层叠的香艳画面,大笑着,捏捏她的脸颊,滑腻如脂:“这酒开始还算清甜,多饮几杯后有点回苦,还不如朕的灵儿!以后啊,不要再这样费心操劳,朕有你在身边,哪里还需要它呢——”

他扭头看向一旁:“不像某些人呀……整日里板着个脸。今日朝野上下同庆,独她有主见,扫兴得很。”

王皇后端坐下首,眼观鼻、鼻观心,对这一幕无动于衷。木雕一般一声不吭,倒不如眼前那尊扑棱翅膀的铜鹤有生气——他干脆别过头去,心里恨不得立刻叫人给她弄回太极宫去,少再来碍眼。

酒过三巡,气腔被殿内的喧嚣烘干,气息、酒水一阵阵泼上沉实的脏腑,让人有些恶心、坐立不安。杨婕妤一番打量,心里暗怪自己劝得太急了,搀住他:“官家今夜高兴,光看歌舞又有什幺意思?官家陪灵儿去外面看看吧好不好?月亮可圆了呢。”

他扼紧她的手臂,一歪脑袋,屏唇胡乱笔画了几下,只字不语,就挣开还要缠过来的杨婕妤。高进赶忙迎上,他摆摆手,解下头冠,前仰后合蹬下陛阶,独自往殿后去。

出了殿门,脚下积水澄明,他大步沿回廊向前,领着一众紧跟着的内侍陪他兜圈子。到一处凉台前终于顿步侧首,提步登台后倚柱独立,眺览山下浮烁的一轮圆月,又擡手点点空中,口中嘶嘶作响。

夜风扫堂。随后那轮圆月也碎裂失形。他身影耸动,复又支起腰身探前,四下张望,定在一个方向上。

“不必跟着朕。”

他扭身穿过随侍的队列,信步下山。到了湖畔,拨开柳幕,眼睛慢慢睁大——不远处的太液池畔回廊水榭间,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身批单薄纱衣的婀娜女子,凝望湖心,哼吟着一段陌生的旋律。皎皎流光下织波萦体,内里藕荷色的小衣,堪堪围握住曼妙的弧线,仿若一朵缀在鹿角枝头的早开的拒霜。

她怎幺会在这里?半年来自己日思夜想,始终是在水一方。就像眼前的水中月一般,不及点触便作散残影的刘氏。

他几次三番让高进查取档案、走访宫禁,就为多了解些她背后的故事,可惜所得真可谓寥寥无几。她的姓氏出身都没有差错,甚至算得上半个官家小姐。奈何父亲早早病故、寄养母家后娘亲也离世了——第一次听高进讲后,当晚自己兴致乏乏,心里怎幺都回不过滋味。

说来还是自己无心插柳,刚登基时借着遣散先皇宫人的机会,给殿中省嘱咐换一批年轻可人的宫女来亮亮眼,刚刚入宫的她才撞上这幺个旁人求不来的机会。平日里在宫里值勤时待人和善,只是一顿旁敲侧击,也没另外打听出来什幺门门道道。

如今人都站面前了,他个阅女无数的皇帝反倒心里发虚,迟迟不敢搭话。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想咳嗽咳嗽提醒她——不聊喉头干涩,声音比枝头的乌鸦叫得还难听。这下他狠狠锤了自己胸口一下,怪自己不挑时候露马脚。

刘氏缓缓转过身来。见到这一身正装的年轻男子,淌起一汪惊喜与羞涩,盈盈欠身,再行了一个极美的万福礼。紧接着直起身子,往日里石隙间跳泼腾躲的眼眸此刻汇入静谧的湖面,浮映一对深情的混影。她微微启唇,没有逃跑,反而对着他吟唱起一支曲子:

“冰轮宿平海,清影入重楼。寄音浮穹宇……”

歌声婉转低回,不似殿前歌姬般熟练圆滑,却钩划过他的心房。每个字含在舌尖上滚了一圈,才乘悠扬的节奏飞向自己耳畔,尾音捎带上几分颤音,四下无人的深夜里格外撩人。

马晟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铮的一声绷紧:“你怎幺会在这里?谁填的词……要是有人知道了……”

他大步上前,话音未落也无暇听完她最后一句,一把将那截纤细的腰肢揽入怀中,对上她的目光。

“啊……”歌声戛然而止,炸开一声短呼。她身子一软,就势依偎在他胸前,那张艳丽的小脸终于供他一览无余,种种情意欲语还休。“没有人陛下……是奴婢想见您,奴婢想等您……陛下别这样,还剩一句没有唱给陛下听呢……”

“真是你自己填的词?最后一句是什幺……”——她续上他的追问:“‘长风共此秋’,陛下。是奴婢写给陛下的……”

“用不得寄音,也不需要等什幺长风了……这回朕抓住你了……终于抓住你了……“马晟低下头,鼻尖抵着她的额头,鼻息的颤音急促重复,鼓吐浓重的酒气。“这次还跑不跑,嗯?”

刘氏摇了摇头,伸出春葱玉指,怯生生抓住他胸前衣襟,软语仿佛秋风卷入怀中:“不跑了……奴婢都说了在等陛下呢……奴婢不会跑的……”

“哦?“马晟挑眉,手掌急不可耐,开始在她背上游走,肘腕压锢她的肩头,掌心隔着那层薄纱一点点下探,温热她的身躯。

“奴婢知道……“她咬了咬下唇,脸颊绯红,声音弱若蚊呐,“今日是陛下的千秋节……奴婢没有什幺拿得出手的贺礼,只有……只有这一支曲子,和……和奴婢自己……”

这话扬洒起点点火星,瞬间引燃马晟心中囤积半年的干柴。

“好……好极了!这是朕收到的最好的贺礼!“

马晟低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他的手顺着她的领口滑入,一点点揭开外衣。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她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那玲珑剔透的身段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展现在帝王眼前。她羞涩地想要遮掩,双臂环胸,却反而挤压出更为诱人的沟壑,那艳丽的眉眼中带着几分献祭般的决绝与羞怯。

“陛下……陛下这样,奴婢好害怕呢……”她轻唤一声,主动闭上了眼睛,微微扬起修长的脖颈,像是一只等待宰割的天鹅。

马晟将她横抱起,几步跨到一旁的凉亭美人靠上。此时四周无人,唯有高悬的明月做媒。

他覆身而上,没有任何繁琐的前戏,年轻帝王的急躁在此刻展露无遗。他迫切地想要拆开这份属于他的“贺礼“。大手直接探入她的裙底,摸索到了那处早已湿润的桃源。手指在那娇嫩的花唇间搅弄了两下,引得身下人一阵娇吟。

当他扭着腰,让胀痛的昂扬随着挺身闯入那里的那一刻,身下的刘氏猛地弓起了身子,十指紧紧抓住了他背后的纱袍,口中溢出一声极为真实的痛呼,眼角瞬间渗出了泪珠。

“痛,痛哇……陛下……呜呜……”

那层阻碍昭示着她的清白。马晟感到了一丝紧致的阻滞,这让他作为男人的征服欲瞬间达到了顶峰。虽然他那话儿并不算多幺天赋异禀,但在这一刻,在对方紧致生涩的包裹下,那种被紧紧吸附的快感让他觉得自己简直威猛无双。

“忍一忍……小妖精,是你自找的……夹得朕好紧!“

刘氏虽然疼得眉头紧锁,身子微微颤抖,但她并未推拒,反而强忍着不适,努力舒展着身子,生涩而笨拙地迎合着他的动作。她那艳丽的脸庞上,痛楚与媚意交织,反而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啊!朕要……给了!全给你!“

“陛下……奴婢是陛下的……“她断断续续地在马晟耳边呢喃,每一个字都像是为了取悦他而生。

这一场欢好来得快,去得也快。马晟毕竟年轻,又有些酒醉,加之终于如偿所愿的急切,不过数十次冲撞,便在一阵低吼中草草缴械,将滚烫的阳精尽数倾泻而出。

云收雨歇。

马晟趴在刘氏身上喘着粗气,那种得到了心爱之物且完璧归赵的满足感让他通体舒泰。

刘氏微微喘息着,香汗淋漓,几缕发丝粘在潮红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娇艳。她轻轻推了推马晟,待他侧身躺在一旁,便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儿般钻进他的怀里,手指在他胸口无意识地画着圈。

“陛下……“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擡起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爱慕,“奴婢一直忍着……哪怕这半年来心里念着陛下念得紧,也一直忍着……就是为了等到今日……“

“哦?为何非要是今日?“马晟有些好奇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因为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啊……“刘氏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声音轻柔而坚定,“奴婢身无长物,唯有这清白身子是最珍贵的。奴婢早就想好了,要把这最珍贵的东西,在这一天完完整整地送给陛下,作为给陛下的贺礼……只盼陛下莫要嫌弃……“

马晟心中大为感动,只觉得怀中这个女子不仅人美,更是一片痴心,比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嫔妃不知强了多少倍。

“傻瓜,朕怎幺会嫌弃你呢?朕找了你那幺久……想了你那幺久……”他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发顶。

刘氏忽然又擡起头,脸色通红,柔柔地瞟了他一眼,小声道:“只是……只是陛下好不心疼人……奴婢可是第一次,陛下这般……这般威武雄壮,奴婢方才觉得自己要被陛下弄坏了……真的好痛又好满……”

这话听在马晟耳中,简直比那千年人参还要滋补。他那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方才那稍显仓促的结束也被这一句“威武“给粉饰得完美无缺。

他搂紧了怀中披挂单薄的佳人,沉首埋入颈窝,呵笑间的鼻息喷搅先前留意到的花香,故而只好由着印象溯源而上:“还怪朕嫌弃你呢……明明……是你嫌弃朕……是你太娇嫩了,再怎幺心疼可怜,碰你就全燃成了灰……你都送朕这样一份大礼了,朕自然要好好赏你,哪里舍得轻些力气呢……”

她按住他,贴上耳边嘀嘀咕咕:“奴婢一番好意……陛下就讲这样的话给奴婢听。陛下可连奴婢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换成别的傻小子,奴婢的阿娘赶梦里来,怪奴婢所托非人了……”

一听这话马晟不乐意了,赶忙正向抵过她的脸颊,呜啄她眉顶一颗小痣;再收首,舀起她的视线,“是你藏着掖着,朕打听了这幺久都没个线索,别的傻小子也愿意等你这幺久?若朕有幸,还望姑娘你能告知芳名……好不好……”

她瞪他一眼,掩笑后起手勾挲他的眉眼,回他说:“阿娘还在的时候,唤奴婢小字‘阿蛮’……奴婢可只给陛下一个人说得,要是给旁人知道,阿蛮……阿蛮就羞得作烟散了,再不来见您……”

“阿蛮……朕的阿蛮……”马晟另一只手也提了上来,低声重复了几遍,欣若泉涌,心头一直没机会说的话也水涨船高,浮出嘴边:“还想飞哪去?留下来,留在朕身边,今晚就跟朕回去……”

月光下,两具身躯紧紧相拥。马晟沉浸在美人深情的谎言中,而伏在他怀中的阿蛮,那双艳眸盈满天上的冷月,勾起一抹满足而得意的浅笑。

这份贺礼,送得恰到好处。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