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是突然下起来的,敲在老宅的瓦片上,声音细密得像某种古老的计时器。江烬野跪着,额头抵着林栖迟的赤足,丝袜的纹理在皮肤上压出细微的痕迹。紫檀木桌上摊着两份文件——左边是十亿资金的电子凭证,屏幕还亮着;右边是手写的《终身侍奉契约》,墨迹新干,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一道黑色的伤口。
“栖迟,”他的声音从她脚背传来,闷而沉,“我的‘金阁寺’建成了,也清空了。现在,我把自己——最后也是最纯粹的灰烬,献给你。”
林栖迟没有立刻回答。她靠在太师椅里,月白色旗袍的下摆垂在椅边,开叉处露出一截小腿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玉似的光。她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烟雾袅袅上升,在民国绿玻璃台灯的光晕里打转。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她手腕轻轻一抖,灰烬落在他摊开的掌心里,还带着余温。
“想清楚了?”她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平静得像在问今晚吃什幺,“接过这捧灰,我就不会再放手。你的余生,将只剩下一种形态——我的所有物。”
江烬野闭上眼,掌心收拢。烟灰的余温透过皮肤,像某种微弱的脉搏。
***
他第一次看见灰烬是八岁那年的清明。老宅后院,大人们在烧纸钱,黄纸在火盆里蜷曲、变黑、化成轻盈的灰。一阵风来,那些灰扑了他满脸。他愣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灰烬沾在睫毛上,视线里的一切都蒙着一层灰白的雾。
小林栖迟蹲在火盆边,擡起头看见他的样子,站起身走过来。她用袖口擦他的脸,动作不算轻柔,甚至有些粗鲁。“怕什幺?”她说,“灰烬而已。”
江烬野透过渐渐清晰的视线看她。她的眼睛很黑,映着盆里未灭的火星。“好美……”他喃喃道,“烧完的东西,这幺干净。”
林栖迟的手顿了顿,看了他几秒,然后继续擦,直到他的脸重新露出原本的颜色。那时她八岁,已经知道有些话不需要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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