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3)班的教室门合页大概是刚上过油,原星只是轻轻一推,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就无声地滑开了。
冷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极其清淡的高级柑橘香薰味,这哪里像个教室,简直比她之前去过的那家沙龙还要干净几分,地板是光可鉴人的深色木纹砖,单人单桌的课桌椅排布得宽敞整齐,桌面全是防眩光的哑光材质。
原星单手拎着书包带子踩进室内的瞬间,原本还算热闹的空间里,某个正在抛接篮球的节奏突然断了,那颗橙色的球脱了手,并没有被接住,而是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连续几声沉闷的撞击响动。
几十个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此刻像是集体中了什幺定身术。从第一排那个还在转笔的,到后排那个把腿翘在桌子上的,所有人的动作都停在了半空,视线不需要任何指令,本能地汇聚到了门口。
原星站在那里,还没完全适应室内的光线,习惯性地眯了眯眼,她那头浅金色的短发因为刚才赶路稍微有些乱,几缕发丝不听话地翘着,在脸上投下极淡的阴影。
「太白了。」
这是所有男生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而是一种细腻通透的白,在那深蓝色西装外套的衬托下,她露在外面的脖颈、耳后,甚至是指尖,都白得让人觉得晃眼。
前排一个男生原本捏在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无意识地捏得咔咔作响,他死死盯着原星那截被白色衬衫领口抵住的喉结下方——那里贴着喉结贴,看起来并没有什幺异常,但他就是觉得那一小块皮肤看上去软得要命,让人很想上手摸一摸,试试是不是真的像果冻一样滑。
原星眉头紧锁,嘴唇不满地抿成了一条直线,被这幺多人用那种仿佛她是唐僧肉一样的眼神盯着,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像是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
“看够了吗?”她开了口,声音不大,本来是想凶一点镇镇场子,但哪怕刻意压低了嗓子,那尾音还是像钩子一样,软绵绵地在人耳膜上挠了一下。
原本还只是盯着看的几个男生,这会儿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还空着,原星把书包往桌上一扔,金属扣件撞击桌面发出“哐”的一声脆响。
后面趴着睡觉的那个人动了动,一颗银色的脑袋极其缓慢地擡了起来,几缕扎眼的粉色挑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嚣张。林觉屿显然有着极其严重的起床气,他甚至还没完全睁开眼,眉宇间就已经聚起了一股能杀人的戾气。
“找死……”那个带着浓重鼻音的“死”字刚出口,就在他对上原星视线的瞬间,像是被掐断了电源一样戛然而止。
林觉屿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水汽,原本总是透着股刻薄劲儿的眼神,在触及原星那张脸时,瞳孔极其明显地收缩了一下,视线从她那双还没褪去怒意的粉色眸子,滑到她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那两片饱满水润、因为生气而微微嘟起的嘴唇上。
林觉屿感觉自己那颗向来只对绝版球鞋和限量跑车感兴趣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在胸腔里重重撞了一下肋骨。
「这哪来的瓷娃娃?碰一下是不是就要碎?」
他压下心头那股诡异的躁动,单手支着下巴,那枚银色箭头形状的耳钉在发间闪过一道冷光。
“动静挺大啊,小矮子,”他开口就是挑衅,语气恶劣得要命,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原星,根本舍不得挪开半分,“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原星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她拉开椅子,那个高度对于她来说稍微有点不友好,坐稳后,她的脚尖只能勉强点地。
“你的地盘?”她侧过头,那双粉色的眸子里满是嘲讽,“写你名字了?还是你刚才在这儿撒过尿圈地了?”
林觉屿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秒。从来没人敢这幺跟他说话,以往那些试图引起他注意的人,要幺是唯唯诺诺地讨好,要幺是故作清高地无视,这种张嘴就带刺、还在刺上抹了辣椒水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操,够辣。」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身体前倾,那股极其具有侵略性的气息瞬间逼近原星,“嘴挺利索,”他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原星那张开合的小嘴上流连,“就是不知道经不经得起……别的。”
就在这时,前排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那个身影动了。
沈莳安转过身,动作幅度控制得极其优雅,手指捏着一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钢笔衬得他的手修长有力,他那双总是带着点清高劲儿的眼睛,淡淡地扫过原星。
“书包带子缠住了。”沈莳安的声音很冷,他的目光落在原星刚才放书包时、因为动作太急而缠在桌角的一根带子上。
「故意弄出这幺大动静,又假装没发现带子缠住,是为了让我回头吗?」
他在心里极其冷静地分析着。
「这种引起注意的小把戏虽然拙劣,但不得不说,这长相确实有让人回头的资本。」
那根黑色的尼龙带子从原星指尖滑脱,弹回书包侧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甚至没哪怕给个余光,就这幺把这两个大活人当成了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