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亲手毁掉了核研所,我不想再见到你。”

2.

孟兰涧在国外完成双联博士学位,回到南麓核研所那天,是她的恩师敬酉带着信得过的卫戍营旧部,迎面对上了已经改头换面后的卫戍营军队,而对方队伍中的首长,竟是她叫了两年老师的博士导师薛享。

孟兰涧凭借自己是卫戍营第一任营长之后的身份,想要策反在场的卫戍营人退出核研所,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核研所外炮火轰鸣,传说中被软禁在原子炉中心整整两年的卢定岳带着他的英勇营和南军大部队赶到核研所。

卢定岳在战火中抱紧自己久别重逢的妻子,将她牢牢护在身下,他们连对话都来不及,就在南军主力部队的掩护下撤离了核研所。而这座曾见证了无数人宵衣旰食、携手共进的核研所,在漫天炮火中,毁于一旦。

就此,继五年前北栾率先取缔核研所后,南北两地仅剩的南麓核研所,也随着「核平条约」的作废而落幕。

卢定岳派人把孟兰涧送出了南麓,临别前他站在边境线上,将孟兰涧的毕业证书递给她,上面有南麓大学的校长和核研所所长钟施清的签名。钟施清是定岳和兰涧的老师。

“老师让我带句话给你,祝我们核研所最后一位博士,毕业快乐。”他的手仍然握着毕业证书的一角,迟迟没有松开,“我也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兰涧。”

孟兰涧不想让他说出口,她强硬地将毕业证书扯回来,低着头不看他一眼就转头上车。卢定岳有些无奈地退后半步,任她一言不发地坐上车。

“兰涧,”卢定岳不愿与她一句话也不说就此再次分别,他要去把车门打开,孟兰涧却锁住车门不让他有机会打开,他只好示意驾驶座的部下把车窗降下来,不管孟兰涧愿不愿意,他强硬地把手覆在她脑后,逼得她将脸转向他,与他对视,他深深望着她,郑重地起誓,“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你白等了,相信我。”

“不,我不会等你了。”孟兰涧决绝地看向卢定岳,他背后的枪林弹雨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惊胆战,但是兰涧的心再也无法坚定地与她曾深信不疑的爱人靠在一起了,她的眼神失去了所有温度,“我说过,战争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是你亲手毁掉了核研所,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这句比恨更叫人痛的话,孟兰涧就强硬地升上车窗,再也不肯回头。

外公和舅舅留给她的卫戍营旧部来不及部署,就被迫陷入了这场混战之中,被不分敌我强势进攻的南军炮轰。而老所长和老教授们誓死捍卫的核研所,被炮火打得疮痍满目,只剩断壁残垣。

到头来,就连这场南北军政之间最高级别的联姻,也不过是功亏一篑,一场空谈。

没有谁亏欠了谁,战争面前人人都身不由己,定岳是军人,他有自己的信仰。

可孟兰涧啊,她望着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远的男人,擦干眼泪,对自己说——

冰箱里的三明治,过期了就丢掉吧。

孟兰涧被送回北栾边境后,没有回家。

家里是龙潭虎穴,一脚踏进去就再难逃脱。孟兰涧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不会心甘情愿再一次奉上自己成为父辈的傀儡。

她回到了和外婆居住过的兰谷古庵里,这是她小姑父齐笠的守备区,她的小姑父似乎并不知道她曾将颜戟生最后留下的手稿送去南麓的事,他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从边境线把兰涧送入兰谷后,他只留下一句每日会派人给兰涧送补给并且保证她人身安全的承诺,便转身离开。

兰涧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她在家中祭拜过外婆秀云,便开始策划自己回到北栾后要做的事。以她的推算,南麓的核武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程度,南麓因地形复杂平原稀少,并没有合适的核爆测试地。

没有条件,势必要创造条件。

海上试爆是不被允许的,那幺陆地试爆的前提,就是要净空居民群聚的场所。

兰涧圈定了几个地块后,跟齐笠借了几个人,要求他们盯着南麓那些地,一旦有异动,务必通知她。

而北栾的核武研发,五十几年前那一批专家团队多半来自海外,因为南北战争的爆发直接遣散回国,北地内部研究人员若还在世,也年事已高。哪怕最有希望研发出核武的颜戟生自南麓叛逃而来后,此间多年,北栾亦是再无人提及重启核武。

因为北栾私藏的核原料,在南北战争爆发时,便离奇失踪了。

有人说是外国专家带走了,有人说是内部研究人员带着核燃料藏了起来,更有甚者认为,因是北地打响了第一枪,而研究人员籍贯来自南地,很有可能带着核燃料逃去了南地。

要在众说纷纭中找出真相唯一的办法,就是进入现在名为“北栾原子能委员会”的原“南北联邦政府核能中心”。

孟兰涧终究还是要走上这条路——

成就颜戟生的遗愿,代表北栾原子能委员会,和南麓签署新的「核平条约」。

不是因为她不得不这幺做,而是因为除了她以外,再没有人可以这幺做。

既能代表北栾,又能胁迫南麓。

北栾背后,是她的家人同胞;南麓面前,是她的婚姻,还有无疾而终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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