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黑白两色的挽联,层层叠叠的花圈,空气中弥漫着香烛和百合混合的气味。
正中央挂着周聿尧的照片——他穿着军装,笑容灿烂,眼神里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光芒。那是二十二岁的周聿尧。
言茉站在门口,忽然有些恍惚。
她记忆里的周聿尧,最后几年已经很少这样笑了。争吵像霉菌,悄无声息地爬满了生活的每个缝隙——关于未来,关于孩子,关于要不要回国,爱情在琐碎的消磨中一点点褪色,最后只剩下一地鸡毛,和两个疲惫的人。
“言茉。”
周母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这位向来优雅的夫人今天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珍珠项链,妆容精致,但眼下的细纹泄露了天机。
“你来。”周母招了招手,语气不容置疑。
言茉走过去,周母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重。这动作在旁人眼里是长辈的抚慰,可言茉明白——那是警告,是要她配合。
“待会儿你站在家属这边,不管怎样,你毕竟是聿尧的妻子”周母突然压低声说,“她……我们会安排她在后排。事情已经够难看了,不能再添乱。”
言茉想否认什幺,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悼词、默哀、献花。言茉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哀伤。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高门圈子里没有秘密,她和周聿尧那点破事,像是被嚼烂了的口香糖,没有味道了,于是吐出来,再传给下一个人嚼一遍。
轮到家属致谢时,言茉正手忙脚乱地翻手机——她没有准备,只得临时从网上搜些陈词滥调来充数。
终于轮到言茉,她第一个字还没有开口,Betty突然站了起来。
她今天也穿着黑色,宽松的连衣裙勉强遮住孕肚。金发在满堂黑发中格外醒目,蓝色眼睛里有种固执的光芒。
“等等!我有话要说。”她的中文发音生硬,但每个字都清晰。
空气凝固了,只有言茉差点就要为她鼓掌,由衷的感谢她为自己演完下半场的戏。
“我叫Betty·Chou,”她站在灵堂中央,一只手轻轻放在腹部,“我是周聿尧的妻子,事实上的妻子。我们非常相爱,一起在加州生活了五年。”
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开来,言茉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她不在乎,她只是很羡慕周聿尧,死了还这幺热闹。
“周聿尧爱我!”Betty继续宣告,声音开始颤抖,但依旧执拗“他也爱这个孩子。他答应我,等孩子出生就回国,告诉所有人。但是……”
她哽咽了,蓝色眼睛里蓄满泪水。
“够了。”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切断了所有窃窃私语。
周聿琛走了上来,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一步,稳稳地挡在了言茉与所有视线之间,用背影隔出了一个短暂的、隔绝的空间。
“感谢各位今日莅临,送家兄最后一程。”
他的声音平稳、醇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突生变故,聿琛代周家致歉。家中私务,容后处理。此刻,请允许我们,安静地、完整地,与我兄长告别。”
他没有否认Betty的话,也没有承认。他只是将这件事划进了“家事”的疆域——一个外人无权窥探的、用体面密密包裹起来的茧。
仪式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继续进行。Betty则被周聿琛的太太安娜半劝半扶地带到了偏厅,言茉也被带下台,她本该松一口气的。
下一秒,周聿琛的手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腕骨,言茉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寒意,像是在无声地向她宣布——
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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