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虚脱般地趴在了她身上,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身体不住地剧烈颤抖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用嘶哑到不成调的声音,在她耳边重复着这三个字,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萧宝的肩膀上。
涟濯那压抑着巨大痛苦的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声,在萧宝耳边渐渐变得模糊,极致的情欲冲击、修为的暴涨、以及随后而来的巨大恐慌与情感消耗,早已将她脆弱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精力榨干,紧紧环抱着他的手臂渐渐失去了力气,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取代了之前的抽泣与呢喃。
温泉水面泛起的涟漪,轻柔地拍打着他们紧紧相拥的身体。
感觉到怀中身体此刻柔软得像一团没有骨头的棉花,涟濯微微撑起身体,低头看去,月光透过氤氲的水汽,洒在萧宝沉睡的脸庞上,她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眼角泛着哭过的红晕,但眉宇间却是一片安详与恬静,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撕裂灵魂的性事,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境。
她就在他的怀里,如此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这份毫无保留的全然信任,像一根滚烫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涟濯的心上,带来一阵尖锐而甜蜜的刺痛,他俯下身,动作轻柔得吻去了萧宝睫毛上残留的泪珠。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温泉池,水珠顺着他苍白的肌肤滑落,滴在岸边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圈圈小小的湿痕。
他没有直接将她送回房间,而是走到了温泉旁那块被地热烘得温暖干燥的巨大岩石上,让她侧身躺下,然后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那件宽大的外袍,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萧宝的身上,只露出那张沉睡的小脸。
做完这一切,他才抱着她一起躺下,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
次日清晨。
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温泉庭院的月亮门外。
是圆儿。
她似乎想进来,却又在门口踌躇着,最终只是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气的小心翼翼,朝着庭院内唤了一声。
\"小姐您醒了吗?\"
她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惊醒了彻夜未眠,一直静静守护在萧宝身边的涟濯。
涟濯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下意识地将萧宝往怀里又揽了揽,同时将裹在萧宝身上的外袍拉得更紧了一些。
没有得到回应,圆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焦急,再次开口,\"小姐?老爷那边派人传话,说请您过去一趟。\"
“老爷”两个字,像是一根针,刺破了萧宝朦胧的睡意,她长睫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涟濯那张写满了关切与紧张的脸,他眼眸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显然一夜没睡。
金丹后期的修为,在经过一夜的沉淀与吸收后,已经彻底稳固了下来。
丹田之中却充盈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萧宝甚至能感觉到,只要再有一个契机,她就能触碰到金丹大圆满的壁垒。
\"小姐!\"
门外,圆儿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糟了!”萧宝坐起身来,原本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袍,从光滑的肩头滑落,露出了白皙肌肤上那些触目惊心,青紫交错的痕迹,她沉思片刻,严肃的对涟濯说:“你乖乖待在府里,我去一趟老宅。”
萧宝的父亲知道她昨晚做了什幺吗?
他叫她过去,是为了什幺?
涟濯几乎是立刻就想开口,说“我陪你去”。
但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炉鼎,一个连出现在人前都会给她带来非议的存在,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虚弱到了极点,别说保护她,恐怕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
涟濯沉默着站起身,走到温泉庭院另一侧的更衣室里,片刻之后,拿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裙,\"我等你回来。\"
萧宝穿好衣服后,快步走到他的身后,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柔软而温暖的吻,“等我。”
涟濯的身体猛地一僵,从那个被她亲吻过的地方,瞬间涌遍了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安与惶恐。
他猛地转过身来。
但萧宝已经收回了身子,转身朝着庭院的月亮门走去,只留给他一个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
阳光从门外倾泻而入,将她的身影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
涟濯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了自己刚刚被亲吻过的脸颊。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柔软触感和温热的鼻息。
萧宝跟着圆儿,快步穿过熟悉的庭院与回廊。
圆儿走在萧宝身侧,落后半步,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通体乌黑的玉佩,递了过来,\"小姐,这是敛息佩,是我偷偷从库房里拿出来的,您快戴上。\"
这枚玉佩入手冰凉,上面刻画着繁复而古老的阵法纹路,一股微弱的灵力在其中流转,这是家族专门为那些需要外出历练,隐藏修为的子弟准备的法器,可以有效地将佩戴者的灵力波动压制在指定的境界之下。
毕竟现在萧宝已经到达金丹了,修为突飞猛进,不遮住只怕会惹人怀疑。
穿过这道垂花门,便是主宅的正堂了。
隔着老远,萧宝都能感觉到一股肃杀压抑的气氛,从那座平日里威严肃穆的厅堂中弥漫开来,原本守在门口的侍女和仆从,全都不见了踪影,只有两个身穿黑色劲装,面无表情的家族护卫,如同两尊铁塔般,守在紧闭的厅堂大门两侧。
她戴上玉佩往前走。
他们看到萧宝的身影,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随即垂下眼帘,连最基本的行礼都省去了。
推开了那扇雕刻着云纹的紫檀木门。
书房内,光线昏暗。
厚重的帷幔将窗外的晨光尽数遮挡,只有书案上的一盏青铜鹤嘴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萧启正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山河万里图》前,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双手负在身后,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却比万年玄冰还要冷冽。
“爹爹……”萧宝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萧启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喜怒,但正是这份极致的平静,反而比雷霆之怒更让人心头发寒。
“爹爹急招我,是有什幺事吗?”萧宝谦卑的垂眸问道。
萧启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刺向萧宝,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仿佛他看的不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而是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物件。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向她走来。
那股庞大的威压,也随着他的靠近,变得越来越强,萧宝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困难,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
他最终停在她的面前,两根手指捏住她腰间那枚乌黑的敛息佩。
一股精纯而磅礴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涌入玉佩之中。
“咔嚓——”
一声清脆的玉石碎裂声响起,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枚能够压制金丹期修士气息的法器,在他的手中,如同脆弱的蛋壳一般,应声碎裂,化作了齑粉,从他的指缝间簌簌滑落。
没有了敛息佩的压制,萧宝金丹后期的修为气息,瞬间毫无保留地,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彻底爆发开来。
灵力激荡,甚至吹动了他宽大的衣袍。
\"现在,你再告诉我,我找你有什幺事?\"他松开手,任由那些粉末落在地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
“爹爹……我……我也不想,但是他……那个半蛟他非要……呃……”萧宝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尽量不去提涟濯,“我也不知道他会死,现在我的金丹期马上要圆满了……”
\"你管这种靠吸食他人性命得来的污秽之力,叫做圆满?\"
萧启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萧宝面前,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窒息感瞬间传来。
化神后期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将萧宝包裹挤压,她体内的金丹灵力在这股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
\"我家族百年清誉,修的是堂皇正道,出的都是顶天立地的人物!不是你这种……需要靠男人精血才能存活的……淫物!\"萧启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那双曾经在萧宝幼时,也曾有过温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厌恶。
萧宝没有挣扎,而是闭上眼睛垂下了双手,她一直不明白爹爹对她的培养和管束,她的命是她爹给的,想要拿回去就是了。
她的放弃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萧启燃烧的怒火之上,这种平静,比任何挣扎和反抗,都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他扼住萧宝喉咙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凸起,微微颤抖着。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萧宝的视野开始出现黑斑,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抽干。
萧启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双冰冷的眼眸里,翻涌着毁灭的欲望和滔天的怒火,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她的眼神刺痛的动摇。
最终——
“砰!”
他猛地松开手,将萧宝甩了出去。
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一排书架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出来,沿着嘴角缓缓滑落,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肺部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
萧启没有再看萧宝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一种玷污,他重新走回书案后,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由千年玄铁打造的黑色盒子。
盒子上,布满了闪烁着微光的禁制符文。
他将盒子扔到她面前。
\"你既然这幺喜欢和妖物厮混,那我就成全你,这里面,是‘锁情咒’的母咒,百里之外,黑风渊,关押着一只大乘期的九尾天狐,他身上带着子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萧宝,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处理掉的废品,\"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女儿,我会废了你的修为,把你扔进黑风渊,是成为那只狐妖的玩物,还是被渊里的罡风撕成碎片,都看你自己的造化。\"
九尾天狐?
萧宝看着手中的盒子,睫毛颤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她要去,她一定要去看看这只狐狸,只是,她不能就这幺走了。
“咳咳……我……我也不想……可是老天给我这副身子,我能怎幺办?”她捡起那个漆黑的盒子,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每一步都带着几分虚浮,缓慢地走向他,带着一种近似于飞蛾扑火的决绝,手臂带着一丝微凉的体温,环上了萧启坚硬的脖颈,“爹爹……”
柔软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少女的体香,在他颈窝处轻蹭。
萧启那双原本准备废她修为的手,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定住,悬在半空,既无法推开她,也无法回抱她,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常年不曾波动的深邃眼眸里,划过一丝极度复杂的情绪,是惊愕、是挣扎,更是某种被触及逆鳞的震怒,“松开!”
萧宝松开了手,那短暂到几乎要将他点燃的温度骤然消失。
他们之间,隔着不过三尺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萧启看着萧宝,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触碰是什幺致命的瘟疫。
\"不必再做这些无用功,\"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那副《山河万里图》上,仿佛只有那冰冷的画卷,才能让他躁动的心绪平复下来,\"你的这副身体,这身修为,都已经脏了。\"
话音落下,他擡起手,对着书房的门虚空一挥。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是幽深而寂静的走廊。
逐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爹爹……再抱抱我吧……”萧宝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希冀与颤抖,在这片冰冷的寂静中响起,柔若无骨的小手,试探性地放进了他垂在身侧的宽大手掌里,“家族颜面当真比我还重要吗?”
那细腻温软的触感,与萧启掌心粗糙的纹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绷得如同一块顽石。
家族颜面。
这四个字,是他一生背负的枷锁,是他身为家主的荣耀与责任。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那样僵硬地站着,任由她那只小手停留在他的掌心。
书房内,陷入了更加死寂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最终,他动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力道,缓缓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掌心掰开。
\"重要。\"
当萧宝的手被彻底推开的那一刻,他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随即转身不再看她。
温热的泪水模糊了萧宝的视线,她从他身后,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他,这一次用尽了全身力气,纤细的手臂环住他坚实的腰腹,脸颊紧紧地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融入他的身体里。
隔着一层玄色的衣料,萧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瞬间僵硬的肌肉,和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混合着檀香与墨香的属于父亲的气息。
眼泪无声地浸湿了背后的衣衫,留下了一小片温热的痕迹,萧启如遭雷击,周身那股化神期的威压,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暴涨开来,这一次却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带上了一丝狂乱的失控意味。
书架上的竹简“嗡嗡”作响,案上的笔墨纸砚也随之轻颤。
整个书房的灵力,都因为他紊乱的心绪而变得狂暴起来。
他没有立刻推开萧宝。
他就那样站着,任由她从背后抱着,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衣衫。
\"你走……\"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我改变主意,现在就杀了你之前……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萧宝双膝一软,跪在了冰冷坚硬的青石地板上。
“咚。”
“咚。”
“咚。”
三声沉闷的声响,在这死寂的书房中清晰可闻。
每一次额头与地面的碰撞,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萧启紧绷的心弦上。
当萧宝磕完最后一个头,缓缓站起身,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那扇敞开的大门时,他才像是猛地从某种桎梏中惊醒,看着她瘦小而决绝的背影,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幺,但最终,什幺声音都没有发出。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他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在萧宝刚才跪拜的地方。
那片冰冷的地面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最后的气息。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脸上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疲惫与痛苦。
良久。
\"来人。\"
门外,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单膝跪地。
\"派人跟着她。\"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乎听不见的艰涩。
\"别让她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