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

九岁那年，苏灵撞见发小爸爸在电影院偷情。

那时候他是厂里放电影的，苏灵去看电影，很无聊的外国片，她去买汽水，路过放映室，里面传来声音，不是电影的对白，也不像是平时听到的说话声，像是两个人很痛苦急促的喊声。

她凑到门缝上，看到春望的爸爸方叔叔趴在一个人身上，没穿衣服。他是篮球队的，打球时穿得也不多，赤着两根腊肉色的胳膊，但是陡然看到他连裤子都脱了，苏灵还是万分震惊。

底下发出声音的是个女人，脸浸没在阴影中，一会儿，方叔叔俯身下去，两人的脸贴在一起，耳边旋即飘来湿腻亲热的响动。女人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曼吟中似乎透露着快活和享受，并非折磨带来的痛苦，尾音很嗲。

忽然，她转身走了，脑子没明白，腿就迈开了步子。走廊潮湿霉味，回南天蒸腾酝酿的特殊气味。苏灵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体，她的胸还没发育，乳晕像两片褐色的雷公根叶子。做课间操的时候，她从某个女同学的袖口无意中看到她也是这样颜色的乳头。

苏灵没有买汽水，遇到一群大人，大呼小叫，有个阿姨拦住她，用近乎拥抱的姿势，刻意地笑说：“小灵，电影放完啰，赶紧回去吃饭吧。”

放映室沸反盈天，阿姨转头喝骂：“吵吵吵，还有孩子在，懂不懂？！”

透过人群，苏灵看到方叔叔已经穿上了运动服，他提着裤子，脸色竟然能看出几分得意，仿佛赢了一次，后面有女人的哭骂。

苏灵回到家，第二天她在饭桌上看到父母脸色很奇怪，欲言又止，眉来眼去。这件丑闻加速了搬家进程，本来苏家打算等她小学毕业再搬走，这下子等不得了，没放假就离开了家属区。

苏灵下楼，方家大门半开，春望探出脑袋，和她对视，没开口，马上缩回去，如同打地鼠游戏。

过了一两年，爸妈瞅见她没有留恋的痕迹，慢慢和她透露春望没有去附属中学，而是去远一点的学校，和奶奶家近，妈妈还说，都怪她爸爸，你方叔叔不老实惹的祸！

也就提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