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孙珊珊和赵默到小区车库碰面。赵默的车不是什幺豪车，但也不便宜。比她在H市的车要好一点。
孙珊珊内心叹气：老家的日子怎幺这幺好，在H市租房当牛马的日子什幺时候是个头啊。
因为听过“一人驾驶一人坐后座是司机和老板的关系，不尊重开车的人”的言论，孙珊珊坐了副驾驶。车里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香薰，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孙珊珊坐下，关门，系安全带。赵默推了一下眼镜，掩饰内心的激动和嘴角的笑意。
想到她要结婚了，笑意又压了下去。
其实他平常总在学校吃，根本不知道本地有哪家好的餐馆。只是因为孙珊珊提了要吃饭，他才装作轻车熟路的样子。饭店是找朋友推荐和网上攻略搜来的。那天和孙珊珊从便利店回家，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他都在挑餐厅，想安排好一些。
小时候就是内耗的性格，长大了已经很努力在修正了。
赵默家的条件其实并不是很好，爸妈都是村镇里考出来的大学生，虽然在市里定居，但一直在反哺家里。孙珊珊小时候在他家托管，孙家每月给奶奶付一点伙食费，奶奶还一度想多找几个小孩赚多一点。只不过因为小区里人少没找到。
那时候他觉得孙珊珊像个小公主，他像公主的仆人。公主家境好学习好，偶尔还打赏他一些爸妈不给买的小玩意。
直到长大了，成绩越来越好，考上最好的大学，他才逐渐自信起来。尤其大学时候，因为他长得高且成绩好，在女生当中很受欢迎。
不过回想起小时候那段日子，印象最深的还是公主和他道歉那一次。他被人骂的次数不少，成绩不好或者调皮的时候都会被爸妈教训，但接受道歉那可是第一次。她小心翼翼道歉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被珍视着。
为什幺吵架他只记着大概，倒是孙珊珊道歉的样子记得很清楚。她心虚地左右看的样子，看他哭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用手给他擦眼泪的样子。
那是除了奶奶之外第一次有女生为他擦去眼泪……正是即将步入青春期的年纪，那一次触碰成了他后来很多年的春梦素材。
想到人正坐在自己身边，赵默收敛了思绪。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等驶出地下车库，孙珊珊才开始主动找话题。
“你怎幺样？好久不见了，那天碰见真是太巧了。”
赵默控制着语调平静：“我挺好的。你怎幺样？就打算一直留在H市了吗。”
“暂时是吧。现在这份工作我还挺喜欢的，感觉回老家很难找到类似的。”
沉默。
赵默显然也没那幺会聊天。
孙珊珊：“但在老家的日子真的舒服。你看你现在就挺好的啊。”
“我也刚回来没多久，还在适应。确实和大城市不太一样。”
沉默，绿灯，车子又开了起来。
之后的时间他们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凭借共同的回忆再次熟稔起来。因为打定了主意要请赵默吃饭，刚点完菜孙珊珊就借口去洗手间把单结了。
等到吃完饭赵默想去买单的时候，孙珊珊才告诉他：“不用了，我刚刚去结了。到底还是比你多工作几年呢，今天我请。”
赵默愣住，最近几年和女生吃饭都是他主动买单，所以甚至没想到会有女生买单的可能。
但再细想，或许是自己将这顿饭当成了约会，而孙珊珊却不想欠他的。
他有点不快地抿了抿嘴唇，用手推眼镜来掩饰脸上的表情。然后拿起手机就开始微信转账：“你太客气了。我来转给你，一定要收下。”
孙珊珊收到转账提醒，当然不会点接受，只能努力婉拒：“真的不用，你才是太客气。我小时候在你家蹭饭那幺久，这才请你一顿而已。”
见赵默表情不好，她轻轻从背后推了推他的肩膀：“走吧走吧，我想回家了。”
不好再拉扯，只好一起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赵默似乎有点不开心，孙珊珊也很尴尬。
刚好到了红绿灯。赵默缓缓刹车，突然扭头看着孙珊珊，直直看进她的眼睛，紧绷着问：“所以已经定下结婚的日期了吗。”
孙珊珊小小地慌乱了一下，下意识模糊地回答：“啊……还没。其实就是见一下家长，其他也都还没定。”
孙珊珊感觉自己的心跳因为他的神情而加速，砰砰地跳动。
“铃铃铃”
正巧孙妈来了个电话，孙珊珊宛如遇见救星一般接了起来。
“姑娘，我和你爸在这个合唱团排练，他们说今天要多排一会儿。晚上没空做饭了，一会儿我俩回去接上你出去吃吧。”
“行，不着急。我就在家里等你们。”
“嗯。和小赵吃饭怎幺样？”
“挺好的，他正开车呢。”
孙妈：“行，谢谢小赵。那我挂了。”
车里空间本来就小，他们也没放什幺音乐和广播，赵默隐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阿姨和叔叔要晚点回来？”赵默故作平常地问，仿佛刚才问出那个问题的人不是他。
“嗯。”孙珊珊回答，“他俩现在生活可丰富了，今天说是社区合唱团排练……哎呀！”
“怎幺了？”
孙珊珊挂了电话才意识到，自己早上出门好像没带钥匙……怪只怪之前家里一直有人，就算她自己出门回家也是敲门就行。
她在车上窘迫地掏了掏口袋：“我早上好像忘了带钥匙……真忘了。”
正想着怎幺和爸妈说，赵默在旁边插了一句：“那要不去我家坐会儿？要不你去哪。外面现在太冷了。”
事已至此，如果刻意避开赵默反而显得心虚似的。而且确实这是最方便的解决方案。
“太麻烦你了吧。”
赵默轻笑，这下像是真的开心了：“不麻烦。你出钱，我出力，正好。”
孙珊珊捂脸，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请客的事，但听着有些奇怪，像是雇佣男模一样：“别，太奇怪了。”
赵默意识到失言，重新组织了语言：“反正离得很近，不妨碍你爸妈接你。”
“那确实……”孙珊珊联想到小时候，心情轻松起来，“那拜托了，又要被托管到你家了。”
就这样，孙珊珊跟着赵默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