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刚好碰上保姆上班,把他放进来。
还窝在卧室,妳就听见房门那熟悉的敲门声,很有节奏,三短一长。
他一看到妳就笑:「我想亲口说对不起。」
可妳没笑,反而直直看着他,语气平得吓人:「你昨天让我等了一整天。」
他愣了一下,表情从惯常的镇定变成微微收敛。
妳继续说:「我不是在怪你忙,我知道你在急诊室,我知道医生不是人类。但你可以发一个字,哪怕是『忙』,我都能自己补全剩下的语义。」
他没有插话。妳第一次没有在分析自己说的每个字,妳只是愤怒。那股火不是要燃烧他,而是要让妳自己从结冰的地方重新流动。
「我不是想控制你,」妳说,声音微微颤抖,「我只是觉得……这是我第一次想靠近谁,而我不知道这种靠近要怎幺维持,我在学,但你昨天让我觉得我一个人又在原地。」
空气安静到只剩呼吸声。
他走近,没有立刻伸手,只是说:「我没想到,妳会让我看见妳生气的样子。」
妳反问:「你以为我不会生气吗?」
他笑得很淡:「我以为妳只会分析生气。」
那一刻,妳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不是拥抱,而是让额头贴上他的肩。
妳小声说:「我还在学,请你别太快走。」
他征住,回了一句:「好。」
妳闭上眼,听着他心跳规律的声音,忽然觉得那个被理性困住的自己,终于开始呼吸。
那一晚,妳并没有预期会让他留下。
妳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别走。」
不是诱惑,也不是依赖,只是想确认,这个世界真的有人会在。
他什幺都没问,只点了点头。
妳给他一条毯子,让他睡在妳卧室的沙发上。
灯关掉后,只剩窗帘缝隙里渗进来的城市灯光。
妳听着他换气的声音,规律、稳定,像某种低频的白噪音。
妳的脑子很想开始分析这一刻的意义,这是不是情绪依附的开端?是不是会改变妳的边界?
但那股冲动被一个更温柔的声音盖过去:「没关系,这次不需要定义。」
妳翻身,看着他在昏暗中睡去的轮廓,第一次没有想「他会不会走」,也没有想「明天会怎样」。
妳只是静静地感觉:有人在。
清晨醒来,他还在沙发上。
他没打扰妳,只对妳笑了一下,说:「我去煮咖啡。」
那一刻妳忽然意识到,这一整晚,妳的心防没开,也没关,它只是安静地存在。
那是妳第一次学会:信任不是交出防备,而是让彼此都能在场,无需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