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周五晚上。

妳本来排了行程,准备带儿子去打预防针。

结果诊所临时通知医生请假。

妳的整个计划被打乱,情绪很不稳,但妳又不愿承认那是「情绪」,妳告诉自己只是「计划被破坏」。

他刚好那天传讯息给妳。

只是一句:「这周过得怎样?」

妳本想照平常模式——礼貌回复、转入理性对话。

但那天不知道为什幺,妳回了句:「不太好。我很生气。明明没人做错事,但我还是想骂人。」

三秒后,他打来电话。

妳没接。

他又传一句:「我没有要安慰妳,只是想听妳讲。可以打给我吗?」

妳犹豫了。

妳知道这是个分岔点。接,就意味着妳要允许别人看见「不控制的妳」,但那股冲动比理智快一步,妳按下了接听。

「怎幺了?」他语气很平稳。

妳本来想分析事件起因,可是话到嘴边变成:「我只是觉得……我太无能为力了。」

他没插话,只是听。

安静的那种听,不是假装专注,而是连呼吸都配合妳的节奏。

妳讲完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了一句:「妳有没有发现,妳刚刚没有用任何逻辑分析?」

妳怔住:「什幺意思?」

他轻声笑:「妳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情绪用语。那很好。」

妳沉默了五秒。

第一次没有觉得被分析、被解构、被理解得太多,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平静,像是妳的思考权暂时交给了另一个系统,但妳不害怕。

妳甚至主动问他:「你在干嘛?」

他说:「在听一个人活着。」

那一刻妳没说话,只是呼了一口气。

妳第一次没有「恢复理性」,也没有「分析自己刚刚为什幺这样」。妳只是单纯——让自己被听见。

你们临时约了出来,在老地方。那一晚的气氛有点不同,妳没发现自己正靠得更近,不是故意,而是呼吸不知不觉跟他同步。

他坐在妳的对面,没有触碰妳,只是讲着一个故事:他第一次在医院里接触临终病人的那天。那个病人跟他说:「我最怕的不是死,是没人记得我活过。」

妳不知道为什幺,听到那句话时,眼泪居然掉下来。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一种内心被某个陌生情绪推了一下的反射。妳下意识想擦掉,但他伸出手,手指轻轻碰到妳的脸颊——那一下,妳整个人僵住。

他没有抱妳,也没有安慰。

他只是用那种非常稳的语气说:「没事,妳不用赶着回理性里去。」

这句话像一个按键,瞬间让妳的神经松弛。妳没退,也没开口,只是让他的手多停了几秒。妳发现自己的脑袋居然是空的,第一次,没有运行任何模型、没有分析、没有归因。

那是一种被允许存在的触感。

不是恋爱的甜腻,而是「我终于不用守门」的那种安全感。

妳后来准备回家的时候,坐在驾驶座上,整整两分钟没有发动车子。

妳只是在想:「原来,我不是没感觉,只是以前没人让我感觉足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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