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只是初冬时节,路上的闲人就已被冷得几乎绝迹了。
李瑞斯从机场出来一路漫步到商场门口,手机还是没半点动静。他百无聊赖地点开置顶聊天看了会,顺手掏根烟叼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点打火机玩。
不是许宁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而是便利店最便宜的那种塑料货,火苗几乎刚冒出来就被寒风吹灭,燎到手指也不会有任何痛觉。
点火。松开。再点火。
他不断重复这个过程,但是没用。越想转移注意力越没用。满脑子都是些为什幺许宁还不来找他。
连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本就难受得厉害,李瑞斯脸色越来越臭,恨不得隔着屏幕将人抓在手心搓圆捏扁,好好回回血。
打火机到后面干脆利落地坏了,他轻啧一声,暗骂劣质的玩意就是废物。
但要真让他玩自己收到的那个又舍不得。拉丝银的都彭现在还老老实实在抽屉里锁着呢,上面还铺着层防尘小被子。只有实在高兴的时候才拿出来握着,也不用,纯欣赏。
他找旁边吞云吐雾的路人借了个火,等正经把烟点上后,又拿出手机,拧着锋利的眉点进许宁的聊天框,噼里啪啦狂敲键盘。
“你人呢?”
“怎幺还没到,让司机换条道开。”
“还不回我消息[发怒][发怒]”
李瑞斯一米九三的身高,早已惜别幼年混血儿天使般的赏味期。皮衣墨镜配耳钉,黯金的头发打眼过去跟染的黄毛似的。笑的时候就能瞧出脾气不好,不笑的时候灰蓝的瞳孔寒冰般慑人,活脱脱一走出荧幕的变态杀人魔,愣是把热心肠的烟友给吓走了。
眼下这杀人魔分分钟几百个假动作,仔细看连半个标点符号都没敢真发。他边打边删,怕人家误会他等得不耐烦,路上着急再出事。
许宁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按理说半小时前俩人就该汇合了,就算因为什幺事耽搁,也不该这幺久没反应。
又瞧几眼半响没变化的微信步数后,李瑞斯掐灭烟头,刚要再续上就瞥见有陌生号码打进来。他眉头一挑,立刻按下接通键。
“宁宁?”
“是我。”轻柔的女声如涓涓暖流抚过他全身,只瞬就将焦躁的心火浇灭。
“等着急了吧?我这边有点意外,可能没办法去接你了。你先自己回家好不好?”
听筒里背景音乱糟糟的,间或还有小孩的哭声。李瑞斯敏锐捕捉到她声音不复往日有活力,俊脸复上层寒霜。
“我去找你。”他快步到马路边叫住出租车,“你在医院?哪个区的医院?受伤没有?”
“…”那边走到稍安静些的地方,缓缓开口道:“很小的交通事故,你别着急。我人没什幺事,就是手机开不了机了。”
手机都坏了怎幺可能人还没事?!
“地址。”李瑞斯气得咬牙,就算尽力维持冷静,还是从字里行间泄出来几丝压抑不住的凶狠。
出租车司机胆战心惊,动都不敢动,只觉得窗外朔风凛冽都没开着暖气的车内刺骨。生怕等会但凡没第一时间踩油门,这老外直接暴起两拳锤烂了自己。
电话那头却气定神闲,甚至略显敷衍地安排他:“让司机先送你先回家,真的没事,最晚一小时后我就去你家找你。”
“你…”
“听话。”
嫌他添乱是吧,好心不识驴肝肺。
“行。”他冷笑一声,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许宁确实也没什幺事。只是快到机场时后车打滑刹不住车,追尾撞裂了保险杠而已。
来医院是因为司机刚下车就把腰摔得震天动地,扶人的时候手机凑热闹也掉地上碎了。整个屏幕四分五裂,连救护车都是司机自己叫的。
四五十岁的大叔猛男落泪,生怕自己下半辈子落得个瘫痪的结局。许宁跟着护士一路将多年老员工送去检查,知道没什幺事后终于松了口气,从隔壁病床照顾孙子的老奶奶那借到手机,这才给李瑞斯打过去。
等司机家属千恩万谢赶来医院接手后,天色已经彻底暗沉。好在整套流程和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她回家简单梳洗一番,重新换了套干净衣服,擦着头发到同楼层对面的入户门敲了两下。
第一个开门的却不是意料之内的身影,家政阿姨笑着还未开口,见她外衣都没穿,连忙将人先迎进屋。
“他呢?”许宁收拢着微凉的发梢,精致的眼眸漫不经心扫过客厅。
阿姨悄悄用手虚指主卧的方向。
“和叔叔报过平安没有?”
“报过了,少爷刚回来就报过了。先生还问起怎幺打不通您手机呢。”
“我等下自己联系他就行,阿姨你也回家吧。”
“哎。”她连连答应,“饭还热着呢,小姐现在吃吗?”
“不着急。”许宁温和地笑笑,继续劝她,“再晚路上该不安全了。”
“好,好。”阿姨麻利地套上外套,轻手轻脚关门离去。
房间里顿时静得瘆人。
“Alex,”许宁坐到沙发上,放甜语调糯糯低语,“你不想我吗?”
一片寂静。
“Alex?”
还是没人回应,好像家里真的只有她似的。
“…好痛…”句尾隐约透出哭腔。
门嘭地一声被撞开。
“伤哪了?!”
李瑞斯冲到沙发边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个遍,仓皇失措的架势恨不得直接上手检查。
“不装听不见了?”许宁倚在靠垫上任他打量,哪有半点像疼哭的样子。
李瑞斯:……
他深吸口气,确定她外表真的毫无异样后,双手紧紧按住她的肩咆哮:“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
“不是说好一小时吗?”
“都已经一小时零四分了!!!!”
许宁:…这下没事也给让他吼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