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影视公司的会议室里气氛紧绷得几乎能捏出水来。投影幕上亮着那份被折磨到“半死”的企划案，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在纠结究竟该松口气，还是直接仰头接受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的命运。
“不过，这样真的可以吗？”
安娜姐的眉心都快拧成一条线，她盯着手里大家头脑风暴了足足八小时才打磨出的半成品剧本与企划案，眼神里满是犯嘀咕的担忧。
悠然深吸一口气才让脑子重新开机，“只能试一试了。但从营销角度来说，这条路是可行的。”
她对节目制作确实不算熟练，可一旦换个角度、走点旁门左道，她反倒能想出不少点子。
安娜姐显然还是忐忑。以往公司的节目基本靠口碑发酵，而现在这套打法明显是“营销优先”，她忍不住说：“但是导演呢？演员呢？而且我们此前没有电影拍摄的经验……”
悠然把纸放下，像把心里的天平压稳：“火烧眉毛了，只能兵行险着。剧本整合就从我们之前研究过的那些超能力现象的素材里改编。”
她把手里那份重新标注过的文档拍在桌上，“这是我初步定下的剧本大纲，大家一起看看怎幺补。”
悦悦接过剧本的那一瞬整个人变成“读不进去的僵尸状态”，脑子显然还停在被加班折磨的生无可恋中。她干脆把文档塞给旁边的顾梦：“你先看，我现在看什幺都是天书。”
顾梦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快速扫过内容。看着看着，她眉头慢慢松动，“老板，我觉得这个本子还可以，有希望的。”
“对吧？”悠然精神明显回来了，“而且电影的名字我也已经想好了。”
她转身在白板上写下干净有力的四个字：
Evol战警。
众人一脸茫然。悠然久久地感到庆幸：这世界有蝙蝠侠，却还没有X战警，漫威的律师也不会半夜敲她家门。
悦悦也从昏迷状态恢复，一起低头看剧本，“还蛮独特的……不过为什幺叫Evol战警啊？”
“因为……evol倒过来是love，所以是——爱的超能力。”
悠然眼睛亮闪闪，“很特别吧？而且，我已经邀请了许墨教授作为我们公司的顾问。”
说着，她熟练地举起手机，把许墨的新闻页面亮到最大，特地把照片放大给几位女同事看，“为了我们将来的顾问，也要拿下华锐的投资！”
悦悦先是“嗯？”了一下，再看到许墨照片整个人像被电了一样，“不错！为了这幺帅气的教授，我们一定要成功！”
会议室的士气瞬间从负值拉到满格。
看到大家重新振奋，悠然终于松了口气。她低头看了眼手里那份大纲，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出一句：复刻一部本来就大获成功的电影……应该不难吧？
她对自己发出一个不太肯定的问号。
*
第二天一出门前，悠然站在洗手间镜子前给自己打气。妆容仔细检查了一遍，发丝也整理得服服帖帖。因为至今没成功打开家门锁，她身上的这身衣服还是昨天临时买的。
做完最后一个深呼吸，她掏出手机，郑重其事地在微博转了条锦鲤保平安，然后才走出房间去和白起会合。
这几天多亏了白起，她上下班通勤时间几乎直接减半。
白起看她今天难得精心打扮，语气里带着点认真，“是今天公司有什幺事吗？”
“嗯，今天要去和华锐谈判。”
这话一脱口而出，她的底气就先自己跑了大半。
白起闻言，眸色明显沉了些，“华锐？是和李泽言？”
“对。”
话一落下，她就看到白起露出一个非常嫌弃的表情，那种“我要忍住不能说”的克制写得清清楚楚。他最终没发表任何评价，只淡声问：“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们出发了。”
“嗯！”
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她自然地伸手，让白起牵住。
白起今天依然没穿制服，悠然猜是他的制服还没送回来。在出门前，他低头看了眼她身上的短袖，将自己的牛仔外套脱下披到她肩上。
她还来不及拒绝，下一秒身体已被风托起。气流柔和而稳定，稳稳地包住了两人。
白起的体温把早春的冷气挡了大半，她竟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没睡好幺？”
因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觉到白起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嗯……做了一晚上项目书被李泽言扔出来的噩梦。”她有气无力地嘀咕。
白起顿了顿，“如果以后工作上有需要我帮忙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悠然脑海里闪过白起那份29分的试卷，沉默了两秒，还是默默点头。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风中移动，但每次都会让她觉得新奇。耳边是风声、鸟鸣，还有某种轻微的螺旋桨声……
等等。
……螺旋桨？
悠然猛地睁眼，擡头就看到不远处一架直升机。巨大的叶片声震耳欲聋，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和机舱里的乘客对了个眼。
那是一位她压根不想在天上遇见的人。
……虽然空运见李泽言确实很快，但悠然从没想过会先在空中“偶遇一面”。
她整个人僵住，脚趾当场卷成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她立刻闭上眼，靠着白起，不动如山——主打一个“看不见我就不存在”。
虽然白起抱着她的速度的确很快，可那一眼来自直升机的目光，让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活在尴尬的浓雾中。
直到白起在华锐后门放下她，她仍然呈现“灵魂未归位”状态。白起走前反复确认了她的意识有没有上线。
挥别白起后，她扶着墙深呼吸许久，才踏进华锐的大门。心里默念：希望李泽言什幺都没看到，什幺都没看到……
她鼓起勇气走到前台，“你好，我是奇迹影视公司的负责人，和李泽言总裁有预约，麻烦帮我接通一下总裁办可以吗？”
前台在系统里确认了下预约，正准备回复，座机骤然响起。
她刚接起话筒，魏谦的声音直接震到两米外的悠然都能听清：“通知集团所有人——总裁的转机已经停靠在集团楼顶上！现在、马上、立刻准备好！”
悠然目瞪口呆，看着原本走路都很松弛的员工瞬间切换成战备模式，每个人行动迅速得像排练过无数遍。前台也忙得飞快，一连打了数个电话，几乎一句话就挂。
画面比偶像剧还偶像剧。
悠然趁间隙小声问：“那个……我可以上去吗？我和李总有约。”
前台终于回过神，“抱歉，刚刚忙得忘了。临时权限已经开通，您现在可以直接上楼。”
等她到达李泽言所在楼层，因“总裁归来”而起的小型风暴已经平息。所有人都恢复了专业从容，甚至包括刚才在电话里声嘶力竭的魏谦，他此刻已经戴上了职业微笑，“悠然小姐，总裁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
悠然稳住呼吸，在门口敲了三下才推开。里面还有多人在围绕李泽言确认各项事务，她只好站在门口，悄悄看向那个被众人围住的中心人物。
察觉到她的到来，李泽言迅速把所有工作压缩为“二十分钟后再集中汇报”。人群很快散开。
悠然仿佛走向审判台般地迈到那张巨大办公桌前，将准备好的材料递上。
李泽言翻开文件的瞬间，她大脑立刻自动重启为白噪音模式；他翻到第二页，她已经脑补了一百种“我错了”的台词。
李泽言察觉到她的僵硬，嘴角微扬，像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他敲了敲其中一页，“前期没用的准备工作太多了。”
“好的，我之后就改——”悠然紧张到声音发飘。
李泽言继续翻阅，目光冷静迅速。他合上文件，“如果我给你投资，这部电影你能保证拿下多少票房？”
聊到专业问题，悠然总算能呼吸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稳：“我有信心拿下票房与成本按三比一的成绩。如果李总不信任我，我可以签对赌协议。这是参考国外类似电影的票房分成预算。”
“好，那就合作愉快。”
像是一直等她说这句话似的，李泽言语气轻松许多，“下星期，投资审批流程会重新启动。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毕竟……有人和我保证要以此创造出evolver和普通人和平共处的基石。”
悠然虽然完全不知道什幺是投资审批流程，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好、好的。”
“还有。”
李泽言随手从桌边拿起一张名片递给她，“如果你决定要拍这部电影，倒是可以和他请教一下。”
她低头一看——
Ronan。
后面一长串英文title，怎幺看都不是随便糊弄人的。
走出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她就是立刻搜索这个名字。
结果让她心跳都停了一拍——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国际知名导演，奖项一堆，合作名单闪瞎眼。
李泽言推荐的人，果然不是凡人。
但这种级别的导演……
应该不太好请吧？
她沉思片刻，把手机调到通讯录，看着那个名字：周棋洛。
忽然觉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