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柳珍妮缓慢地摇晃着手里的醒酒器,深红色的酒液在玻璃器皿中旋转流淌,衬着她手指上戒指上镶嵌的红宝石有些黯淡,“快上去换衣服。”
“晚上要来客人吗?”文也简闻着空气中香甜的气味,是那柳珍妮做的莓果派的味道。
平日里都是菲佣做饭,只有来客人的时候,柳珍妮才会亲手做一道莓果派作为饭后甜点。
不夸张得说,柳珍妮做的莓果派是文也简吃过的最好吃的甜品之一。
“是啊。”柳珍妮的目光落在文也简额前凌乱的碎发上,“你叔叔和客人就快到了,上去洗个澡,稍微打扮一下。”
“哦。”文也简低声应了一句,但脚步不似刚进门时般轻快,她刚踩到铺着毛绒地毯的台阶上时,鼓起勇气回头追问了一句,“今晚的客人是叔叔的同事吗?”
“你之前见过的,克劳恩。”柳珍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醒酒器里的红酒因为失去了离心力坠落下沉。她略微擡起下颌,嘴角还带着她招牌式的沉静温和的笑容,“你还记得他吗?”
当然记得。
叔叔公司的CEO,传说中了不得的Somebody。
文也简在来这边的半年内,亲眼见证了她叔叔从和这位大人物从说不上话到“私交甚笃”。
柳珍妮将手里的醒酒器递给了一旁的菲佣,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文也简身边,牵住了文也简的手,柔声问道:“怎幺了?脸色这幺不好看?”
“我……我是有些不舒服。”文也简勉强挤出些笑容,“晚上我可以在楼上休息吗?”
“当然可以了。”柳珍妮擡手将文也简额前的碎发理顺,“只是能和克劳恩交流的机会难得,你不想再问问他有关学业方面的事吗?上次他给你的建议不是帮助了你许多吗?”
“我……”文也简第一次觉得柳珍妮身上的香水味是如此的浓烈,浓烈得几乎让她窒息,“我坚持一下吧。”
“好孩子。”柳珍妮将文也简搂进怀里拍了拍的背,“快去楼上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新裙子你喜不喜欢。”
文也简回抱了一下柳珍妮,“谢谢阿姨。”
当文也简洗完澡换上新裙子时,她觉得今晚应该不会太糟糕,至少她得到了一条如此美丽的裙子。
这是一条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长裙,纯白的面料层层叠叠复杂但又轻盈的刺绣,胸前和袖口的荷叶边让裙子优雅中带着些俏皮。她站在镜子前反反复复欣赏着自己的样子,觉得自己像是中世纪油画里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柔和圣洁光芒的少女。
文也简不禁在心中为叔叔妻子的审美拍案叫绝。
还差点什幺。
文也简揉着自己空空荡荡的耳坠,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自己的首饰盒。
首饰盒是到这边以后柳珍妮送给她的。可想而知,里面的饰品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她自己海淘或者在小饰品店里买的便宜货。唯一值钱的是一套珍珠首饰,也是柳珍妮在送她首饰盒时一起送给她的。
“以后你会慢慢把这个盒子填满的。”柳珍妮当时是这幺对她说的。
文也简拿起一边珍珠吊坠的耳环,歪着头对着镜子,不太熟练得将银质的弯钩穿进耳垂上的小洞里。
她的耳洞也是到这边以后新打的。
原先在国内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打耳洞,只是她妈妈说她年纪还小,这种事等到她考上大学再去做也不迟。
但柳珍妮不同,柳珍妮教她穿搭,保养,化妆,教她一切变美的技巧。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内,柳珍妮就让她焕然一新。
每次当文也简发朋友圈后,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是不是整容了时,她都能感受到自己膨胀的虚荣心。
至少从她的朋友圈里,原先认识她的所有人都认为她在国外过上了网络上流传的令人艳羡的留子生活。
想到这里,文也简抿紧了嘴角。
她左边的耳洞愈合的不是很好,一直有些发炎肿胀,她拿着银针扎了半天也没能将耳坠带上。
“嘶。”文也简倒吸了一口凉气,银针扎到了耳洞旁的嫩肉里,鲜血立马溢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盒里的纸巾,按在了自己的耳垂上。
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了。
文也简以为是菲佣或者柳珍妮来叫她下去,想也没想便提高声音说了一句,“请进。”她拿下纸巾,血液留在上面的痕迹并不多,小小的一朵,像是绽放的鲜花。她听见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得正好,我的耳环带不上去了,能帮我一下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在看清来人后,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耳环掉落在了地面。
男人挡住了天花板中央水晶灯折射的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一瞬间,文也简脑中警铃大作,后背寒毛战栗。她急急忙忙站起身,脸上扯起了一个笑容,“先生……”她想不起男人的姓氏了。
男人向前迈进一步,高大的身型将文也简笼罩进阴影之中。文也简不得不退后一步,来逃避对方带给她的压迫感。
她后腰抵住梳妆台边缘,手不安地在桌面上摸索着。
男人没有再靠近,半垂着眼眸看着文也简攥住了修眉刀的刀柄。他轻笑了一声,似乎心情还不错,“我说过,叫我克劳恩。”
文也简深吸了一口气,“克劳恩。”
“好孩子。”男人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耳环,“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了,就这样吧。”文也简飞快拒绝,“我们下去吧,我都闻到晚餐的香味了。”她像是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自说自话地就想往外走。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臂就被人握住了。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将她按在了化妆桌前的椅子上。
“不用着急。”男人掐住她的后颈就像掐着一只小猫,迫使她直视镜子里的自己,“只是带一只耳环的时间。”
被明显高于自己体温的手指反复揉搓着,文也简似乎都能闻见伤口血液散发的铁腥味,她艰难地咽着唾液,但嗓子干涩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她重重地咬了一口口腔内壁的软肉,努力让自己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一些。
她侧过头将自己的耳垂往男人的方向送去,“麻烦您了。”
语气恭敬又温顺。
男人又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中发出来的一样。他手指灵活的将银针穿入了文也简的耳洞,并没有带给她额外的痛苦。
男人做完这些,手并没有从文也简身上离开。他从文也简的耳后一直抚摸到了她的后颈,又恢复到了最初,强迫她看镜子的姿势,“你看。”
男人弯下腰,脸凑到了文也简耳边,炽热的呼吸带着男人身上沉木与麝香的味道慢慢浸染了文也简的呼吸。
“你多美啊。”
美吗?
文也简看着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睁圆的双眼中的恐惧清晰可见,和方才她刚穿上裙子对镜臭美的自己完全不同。
“谢谢。”文也简挣扎地站起身,“先生……克劳恩。我们下去吧。”
这一次,男人松开了对文也简的禁锢。
“当初看见这条裙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很适合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