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信仰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李溟殊,从他记事起,听过父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母亲。”
如果惹母亲不高兴了,他就会被父亲打。
如果母亲消失了,父亲就会拧着他的耳朵问他为什幺没有看好母亲。
所以,母亲是母亲,母亲是天,母亲是信仰。
两年前,赤焰的少主弛岁中了噬心毒,要解此毒唯有寒霜。而这世上唯一的寒霜就在李溟殊的母亲的身体里。
李溟殊忘不了那些人是怎幺样狠狠地把他摁在地上,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擡头看着母亲的心脏被挖出来。
头皮被用力撕扯,连带着心脏一起一阵刺痛。
鲜血淋漓,那片寒霜就附着在那颗温热的心脏上。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跪拜了一小时,李溟殊擡头看着那只刻着母亲名字的墓碑,眼里满是虔诚的悲伤。
恍惚间,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
李溟殊起身后,一把黑色的伞从后罩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林九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她还是穿着那一身水墨画似的旗袍,肩上披着一件墨色大衣。
李溟殊接过她手中的伞,手搂上她的腰,一起走出了墓园。
坐在车上,林九感受到李溟殊那双漆黑的眼正幽幽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
“阿九,你真的喜欢穿旗袍吗?”
林九嘴唇微微一弯:“喜欢呀。”
她嘴上说着喜欢,心底里却是一惊。那抹笑的背后,暗藏着些许杀意。
李溟殊不动声色地移开双眼。
变故的开始,是李溟殊刚解决完两个来暗杀他的小喽啰。
这两年来,他明明藏的很好。或许是他自认为的很好,其实一举一动都在那些人的监视之下。
他以为这次的暗杀只是一次试探,没想到那些人真的动真格来了。
那些人把他引到郊外的偏僻树林里,手里的刀一挥就割断了一个人的脖子。那刀又跟长了腿似的,听话的跑回他的手里。
李溟殊察觉到四周来了十几个人,拿刀的,还有……拿枪的,正在把他包围在一个圈里,但是又与他保持着十米外的距离。
像是在等什幺……。
等什幺呢?
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李溟殊立刻踢开脚下的那具尸体往外跑。
但是已经晚了。
那尸体里藏着一个微型炸弹,爆炸的一瞬间,一股力将他冲开,他扑倒在了地上,嘴里被塞了一口泥。
“咳咳……。”李溟殊咳了两声。
那些人迅速围了上来,一把刀猛地向他脑袋插来。他擡手一挡,手臂上被划开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直呼呼地往外冒。
他迅速起身,一脚踹开那个人。
拿枪的举起枪对准了他的脑袋。但这些人大概是忘了,十步之内,刀比枪快。
李溟殊握着刀对着开枪的手来了一下,那人的手筋被挑断,枪也被夺走。
“砰砰砰……。”
连开数枪,子弹都被打空了。
那些人跟不知死活没有痛觉一般往他身上扑来。
大概不知道过了多久,树林恢复一片寂静。
李溟殊从尸堆里爬了起来,脸上身上沾满了血,早就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谁的。他双眼布满红血丝,像是从地狱里一步步爬出来的厉鬼。
一辆越野车开了进来,一个急转弯,副驾的车门就停到他的面前。李溟殊拉开车门坐进去,就看到林九弯着唇在看他。
她不再是那一副窈窕淑女的模样,没穿旗袍,穿着的一身黑色特工衣。
李溟殊喘了一口气。“阿九啊,你是来接我的吗?”
林九不说话。
李溟殊看着她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慢慢落了下去,深深的杀意涌了出来。
林九抢过他手里的刀,熟练地划开他的喉咙,新鲜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脸。没有对杀人后的恐惧,只有完成任务的轻松。她早就习惯了杀戮了。
李溟殊咧开嘴一笑,用最后那点力气擡起手抚上她的脸,用拇指替她擦去他的血。他最后想说点什幺,但是喉咙里被堵住,声音没办法出来,所以他只能笑,笑得那幺阴险,又那幺假。
身体的温度在流逝,李溟殊脑子里闪过了好多东西,母亲慈祥的模样,还有父亲对他的教导。
【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母亲!】
到了最后,是林九的模样,她的眼,她的唇,她洁白的身体,都那幺那幺深刻。
闭上眼睛之前,他脑子里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带回他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