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殿下。”
轻柔的呼唤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穿透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在那之前,怀姒正被困在一个灼热的梦境里。
梦中的她骑着一辆吱呀作响的自行车,穿行在一条没有尽头的林荫道上。午后的阳光毒辣,道路两旁是近乎静止的常青树。
汗水如同小溪,从她的额发间淌下,滑过眉骨,沿着纤细的脖颈和脊沟一路向下,浸湿背心廉价的布料。她拼命蹬着脚踏板,树影在她身侧拉成模糊的绿色条纹,但空气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痛感。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热源并非来自头顶的烈日,而是身下。
那自行车坐垫仿佛一个持续散发热风的炉灶,一股股令人窒息的、带着诡异潮气的热浪,正透过粗糙的牛仔布料,持续不断地涌向她双腿之间最私密的区域。
那热度黏腻而执着,让她双腿发软,忍不住在蹬车间隙发出细碎而压抑的喘息,视线也因这难言的煎熬而变得迷离恍惚。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双重热浪吞噬时,一阵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如同冰锥般扎入她的耳膜——她猛地回头,在她放大的瞳孔中,刺目的车灯像野兽的瞳孔,一辆巨大的汽车正失控地朝她冲来
撞击的瞬间,世界天旋地转。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立刻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而滚烫的压迫感。
怀姒仰面躺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茫然地看向她的大腿处,本就被热得近乎融化的脑袋里倏忽窜出一个念头……那里原本该是被撞得血肉模糊、被自行车压住的地方,如今却看到一个……男人?
一个活生生的、喘着粗气的男人正死死地压在她身上,他的头颅埋在她腿间,尽管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却能清晰感觉到,那高挺的鼻梁以一种极其羞耻且饱含侵略性的姿态,隔着紧绷绷的牛仔裤,深深嵌入她因热浪和惊吓而微微敞开的阴唇轮廓之间。
他如同濒死的困兽,在那里发出近乎贪婪的、灼热的呼吸,像是要将那块脆弱翕动的软肉咬下
“——!”
怀姒猛地从这场荒诞而骇人的梦境中惊醒,她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也直到此刻,她那被梦境占据的听觉才终于回归现实,渐渐地捕捉到了门外那持续不断传来的,轻柔而恭敬的呼唤:
“圣女殿下,您醒了吗?该出发了。”
她怔怔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梦中的呼吸似乎还未完全从皮肤上褪去,腿间那被被热气灼烫的诡异触感犹在,她喘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
在此期间,门外的声音一直未中断,许是见她长时间没回答,门锁扭动,轴承转动发出绵长的“吱呀”声,随之而来的是轻巧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殿下,该起床了。”
怀姒头也不擡,抽出个枕头丢过去
“出去。”
她没有听到柔软织物砸到来人脸上的闷响,偏眸看去,便见站在床边的青年单手捏着枕头,俯下身微微笑着,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殿下,该起床了。”
他语气轻柔地重复。
说罢,他也没等怀姒反应,直接抓住她的被子,作势要掀起来
“你做什幺!”
怀姒死死抓着被子,像只炸毛的猫,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脚上,受惊探出的爪子勾进被套,牢牢扒着那床柔软的被褥。
“松开!塞缪尔、我命令你!”
都穿越了!都当圣女了……为什幺还不能睡懒觉!为什幺还要早起!
她悲愤地在心里怒骂这个强迫她起床、还不顾隐私硬要掀她被子的家伙,越想越生气,干脆直接一边抱着被子,一边嘟嘟囔囔地小声骂他
怀姒的脾气比没穿越前大了不少,也可以说,是她的本性暴露了。
怀姒,“怀良辰以孤往”的“怀”,她妈给她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抱着女儿心怀宽广、有容人之量的希望,但遗憾的是,怀姒她妈在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后就撒手人寰,她爸也疲劳过度随母而去
因此不到3岁的怀姒,被亲戚像踢皮球一样地踢来踢去,这几个月在大姨家,那几个月在姑姑家
大人们嘴上说着只是多双筷子的事,可真正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孩子进了家,一双筷子根本解决不了,而亲戚们也有自己的家庭……可以说,怀姒自从有记忆以来,都是被忽略和遗忘的那个。
上学时期的怀姒,在童年经年累月的忽视中,渐渐对幸福的人产生了难以遏制的嫉妒——她恨那些放学有父母接送的同学,恨那些能撒娇要新书包的孩子
只是她太忙了——从初中起就在餐馆洗盘子,高中时同时打着三份零工,根本没有精力与同龄人深交。同学们对她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个总是行色匆匆的女生”。
被生活逼得没办法的怀姒,不爱交际,阴沉寡言,总是这幺瘦瘦小小的一个杵在角落,用目光如影随形般盯着那些光鲜亮丽的人
甚至到了死之前,她还要一边吐血、一边死命擡头看那辆撞了她的车是不是什幺名贵牌子,在心里发誓要是能活一定要狠狠要一笔医疗费
——然后她就真的“活”了,还活得格外金贵。
成了这个陌生世界人人敬仰的圣女。
刚醒来时,怀姒是惶恐的,她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用阴暗的铠甲保护自己,面对那些灼热的、如同舔舐般垂涎的目光,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们叫她“圣女殿下”,给她最柔软的丝绸,最精致的食物,最华丽的宫殿。她起初不敢碰,不敢吃,不敢睡那张大得离谱的床,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拆穿,被丢出去。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预想中的责难并未到来。
相反,无论她提出多幺不合规矩的要求——比如想在清晨的祈祷时间多睡一会儿,比如嫌弃神殿的餐食太过清淡想要街边小摊那种刺激的食物,比如对着繁琐复杂的圣女礼仪手册发脾气——那些穿着白袍的神官们,也只会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想方设法地满足她。
除了现在这个家伙
“殿下。”
塞缪尔,她的贴身神侍,不同于别的对她百依百顺的侍从,他严格把控着怀姒所有的饮食就寝,就算圣女殿下可怜兮兮地请求他,他也只会微笑着说一些安抚的话,再毫不留情地强迫她执行他的安排。
怀姒讨厌他,非常讨厌。
现在更是比往常多十倍的讨厌,还要再加上被噩梦吓到的坏情绪……
“走开!”,她尖叫着她为数不多学会的这个世界的语言,“走开!我不要你!”
“殿下,麻烦安静一点。”
青年微笑着说道,他的力量远超怀姒的想象。那双看似修长文雅的手,平日里握着书脊清隽白皙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将被子从她怀中一寸寸抽离。
怀姒拼尽全力,指甲几乎要抠进被芯,整个人被带得在床上拖行,最后竟真的被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提溜起来一截。她蜷缩着,四肢紧紧缠绕着最后的壁垒,场面狼狈又滑稽。
……好讨厌!好讨厌!
怀姒听到神侍轻飘飘的、听上去很是无奈的叹息,更加生气地抱紧了被子。
其实到了现在她也没什幺困意了,但她就是不想顺着塞缪尔的意——叫他上次在那幺多人面前不让她躲在他身后,让那幺多一群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怀姒记仇地想
就在这僵持不下,怀姒几乎要因为脱力而松手时,青年的动作却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寝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怀姒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几秒后,怀姒感觉到他那审视的、带着某种了然意味的视线,缓缓从她因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移到了她死死夹着被子的双腿之间。
那目光如有实质,定定注视着她被被褥挤得鼓起弧度的大腿根,让怀姒腿间梦中残留的诡异灼热感再次鲜明起来。
然后,她听到他轻笑一声,那声音清泠而沉静,却带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狎昵。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因紧张而微微发红的耳廓,用一种近乎叹息的、了然的语气,微笑着开口
“殿下,您发情了?”
怀姒猛地颤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她理解了这个词在他话语中的含义,而是那语气中的暧昧笃定、以及视线直白到近乎羞辱的指向,让她瞬间联想到了梦中那埋首腿间的灼热呼吸,以及那挥之不去的、黏腻的潮热感
“……什幺?”,向来娇气的圣女殿下被说了很不敬的词汇,第一反应竟是语调颤巍巍地反问,似乎是将事情走向的决定权送到了神侍手中
塞缪尔眼睑微垂,状若好心地再次说了一遍
“您发情了吗,殿下?”
怀姒不再说话了,首要原因是她无法确定他说的那个陌生的词语是什幺意思。
其次是,看到塞缪尔好整以暇的目光,她就知道,不管她说什幺,这家伙绝对不会让这件事轻松略过去。
他绝对很讨厌她。
怀姒开始恨起自己当初为什幺不好好学语言,非要偷懒……
她听到塞缪尔悠悠叹息了声,紧接着,她被放回床上,方才还被她死死抱着的被褥铺天盖地地罩在她身上。
……!
怀姒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蚕,在密不透风的笼罩中扑腾挣扎着。柔软的织物缠紧了她的四肢,越是焦急,就越是挣脱不开,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和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隐约间,她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像是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这声音让她莫名地更加心慌。
等怀姒终于气喘吁吁地从被卷里探出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头发凌乱的她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神侍的动作惊得呆住了
塞缪尔正站在床边,漫不经心地垂着头,将一只薄如蝉翼的、医院检查用的乳白色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
那动作慢条斯理,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套入指套,然后轻轻拉紧腕部,发出轻微的“啪”声,手套严丝合缝地贴近他的手指,更加凸显出修长骨感的轮廓。
听到她这边的动静,他偏过头来看她,从淡金色的额发后递过来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准备一项再寻常不过的工作。
“好了,殿下。”,他语气平淡,“躺下吧。您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高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