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个大妈离婚没啊。”

“怎幺,你还喜欢这种大妈?”

“说真的,这根本不是大妈吧,不是很好看嘛。”

钢筋水泥和血的味道,闻多少次都感觉熟悉到无聊。崔宇镇快步走进来,百无聊赖的把自己丢进长沙发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极其自然的搭在桌子上。

然后下一秒戛然而止的安静里,一沓资料被丢在他的脚边。

“干嘛?”

“您过来,不就是看这些资料的吗?”跟在他身后的下属努力好声好气,“还是这次也需要我汇报?”

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少爷,长着一张跟会长起码八分相似的脸,冷漠骇人的五官里,不知道母亲美好成什幺样子,总之冲淡了点五官的冷硬威严,凝视里让人背后发冷的全然审视打量,和捉摸不透的算计。

多的柔和促成秀美,在男生脸上就是秀气的俊美帅气,在年幼期更是明显。跟着他的下属名字叫安柏然。

安柏然第一次见到自己要服务的对象时就想,不像是黑道家的小少爷。再然后他就想,啊,是个神经病,只是脸不错而已的硬骨头。

现在这个每次都让他读资料的神经病破天荒的放下他不文明的腿,伸手拿过那一沓资料,慢慢悠悠的盯着最上面的一张:“完不成的让我替你们做,是不是?”

“抱歉!”

直愣愣鞠躬的光头还摁下两侧小弟的脑袋。

安柏然示意他道完歉就闭嘴,反正这位少爷根本就只听自己想听的。

多说费力还找事。

姓名:刘知夏

年龄:35岁

丈夫:周裕

儿子:周承贤

“名字真好听。”

安柏然没听清:“什幺?”

“她也欠你们钱了?”崔宇镇一边拍资料上的地址一边问,“还是她老公用她的欠了?”

“...不是,她,她之前帮她老公还了一部分,但是之后没有了。”

“听说想要离婚。”

“离婚?”崔宇镇擡头冲回答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现在不是流行要幺一直当老公血包,要幺一开始就断吗?”

被叫上去的小弟跟他的脑子对不上,愣了一会:“...可能是她有孩子吧。”

“她自己生的?”

“对。”

“几岁了?”

“...10岁吧。”

“25岁生的。”崔宇镇低头看了眼年龄:“这幺迟?”

“您到底要干嘛?”安柏然恭敬发问。

“不好奇吗?”崔宇镇在手机便签上打下25岁,然后擡起脑袋,他笑起来,跟之前灿烂的开心无关,跟做作的礼貌微笑又无关,漂亮的眼睛月牙般弯起来,“让这里的黑社会觉得好看的阿姨,究竟是什幺样子。”

“...少爷,恕我直言,今天的工作不是对阿姨感到好奇。”

“你到底能不能听懂?!”

课本被用力砸在破旧又贴纸斑驳的桌面上,刘知夏已经几乎压不住冒出来的怒火,瞪里面比起是赤红的怒气,更像是冷意。她攥着课本的手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落在旁边儿子的脸上。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到底有没有在用心记?”

被她吼着的周承贤惨白着一张小脸,小手死死按在练习本上,身体因为害怕而僵直,他想要让妈妈不要这样子,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桌面上刚刚因为水杯倒下,而被说打湿的书本还没有干透,湿淋淋的敞开在那里。这个月的电费不能超支,所以吹风机没有吹干课本的义务。

“你到底想不想学?”

沉寂的空气像是被凝结了的冰,冻的话都语焉不详,周承贤好不容易要挤出一个想字,就被他妈妈打断。

“我再说最后一遍。”

他小心翼翼的去看了看妈妈,然后小小声嗯了一下。

徐知夏把散落的碎发撩起耳后:“给我认真听。”

发火里余怒还没有散去,闷气的胸口让呼吸都要不太稳定,徐知夏在草稿纸上下笔的力气都肉眼可见的粗暴。

廉价的半地下室隔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金宇镇靠着墙壁,目光落在于地面近乎齐平的玻璃窗投出的亮光上,整个人看起来悠闲适宜的不行,帅气俊美的脸上挂着笑。

他在之后的洗碗声里直起身子离开,不明所以陪他偷听已婚妇女墙角的安柏然全程不理解,期间还摸出来手机开了个小差,最后被拍了拍肩膀,说这个月加工资。

当然要给他加,谁知道徐知夏换了地址。

安柏然应该跟上去,但今天晚上会长应该会视察儿子工作,他决定避开这个霉头,去附近便利店买晚餐。

虽然不知道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有没有便利店。

安柏然叹了口气,依稀记得前面好像有个小便利店。

上了年纪,有一个一屁股烂债的老公和要拉扯大的儿子,他不明白就算是对已婚妇女感兴趣,或者突然起来情结...虽然这个叫徐知夏的女人确实漂亮,比起说是漂亮,其实更符合进门前听见的形容词―好看。

虽然是一眼就完全可以算得上惊艳的脸,但更适合这个朴实无华的形容词,好看。就像是被磨难磨平了棱角,缺少了精致保养或者少女时期的灵越多彩,碌碌无为还重压不停的生活,比起漂亮,更多的是这个人长的好看。

忽明忽暗的路灯让本来就昏暗的狭小街道显得更加穷困潦倒,安柏然回头注意到那可能是半地下室的大门出来,就看见了让他上司这个富不知道几代的黑社会社长,抽风听墙角的女人从里面拎着垃圾袋出来。

看起来是丢垃圾,但那个女人锁了门,背后还背了个小包。她快步去对面丢了垃圾,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就开始跑了起来。

“...什幺?”

安柏然在思考,但他更多的是茫然,具他所知徐知夏的丈夫现在应该不知道在哪个赌场逍遥,又或者在花天酒地烂醉如泥,总之不可能会回家看孩子。

得到的消息里,徐知――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会长让年纪轻轻的大儿子接管一些产业的原因,虽然在这里赞同可能不太对。但好看对标的不是漂亮,是比漂亮更厉害的惊艳,这一点是完全没有错的。

安柏然喜欢的人应该是美艳的女生,或者活泼可爱精致,会撒娇的类型,但不管怎幺样,他人生第一次里面的惊艳给到了一个完全不符合他性取向的女人,还是一个大他十多岁的已婚妇女。

就只是一个跑过去,给他看到的侧脸,称不上白皙,但是白的脸蛋,昏暗路灯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亮,因为疲倦而来的不健康倦怠,但被急躁里窜出来,无论如何都要赶上的生气盖住。

是去见谁吗?

回过神来的安柏然想,他能闻到一点空气里的香味,应该是什幺便宜的香精,挺好闻的。

是去见男人吗?

好看的照片和更加出彩的真人,在贫穷的地方脸好看也是原罪,调查地址里面是徐知夏换的房子,她的人渣会让她有足够付月租的钱?

安柏然回头看了眼那个半地下室,黑沉沉的眼眸显得晦暗阴沉。

他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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