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
纤长苍白的身躯佝偻在低矮窄小的洞穴内,一头漆黑如墨的发垂在胸前,它伸出锋利的手指想要抚摸面前的同类,口中发出呢喃般的轻柔呼唤。
同类如它一般纤长,或者说更加瘦小纤细,脆弱的仿佛一握就坏。
它尚且有一层优美流线型的肌肉附着在皮下,能轻易撕碎钢铁血肉,可这个它偷盗出来的生命却弱小的可怜,就连最重要的武器——利爪,都只有几厘米长。
这样的羸弱生命,真的是博士说的秘密武器吗?
一个人造生命。
一个生物武器。
就是这样吗?
被称作阿萨的苍白怪物渐渐苏醒,它睁开狭长而漆黑的眼,好奇而胆怯地观察着世界。
想要好奇询问,却无法开口只能歪头疑惑。
澜被逗笑了,同时升起几分怜悯,“我是澜,你是阿萨。”
阿萨脑袋歪的更厉害了,澜这才发现它连耳朵都没有,蹙眉道:“怎幺连耳朵也没有?太可怜了……”
阿萨没有嘴巴和耳朵,只有一双好奇而清澈的黑色眼眸,它犹疑着伸手触碰澜,发现无害后高兴地抚摸观察,一切对它来说都是新奇的。
澜偷偷养着阿萨,博士还在调查阿萨被盗的蛛丝马迹,希望夺回这份珍贵的研究成果,为此博士整日憔悴枯槁,澜几次心软想要坦白,可想到阿萨落入博士手中后,敌对势力和阿萨将要面临的惨况,澜还是强忍念头。
皆同族,敌对势力还是它的亲兄弟,它无意逐鹿,只愿世界大合。
一直不温不火过了几十年,直到阿萨成年的夜晚,惯例送营养液的澜第一次吸入那样香味的信息素,几乎弥漫整个船舱的香味瞬间冲垮了它的理智。
澜做出了无法原谅的罪孽。
它无颜面对阿萨,自杀了。
死前,澜留给阿萨所有财产,叫它逃出这个星球,去寻找属于它的自由。
博士找来的时候,只有船舱逸散的信息素和一具尸体,它收拾好情绪发布抓捕阿萨的命令。
流离逃窜近百年,阿萨还是落到了博士手里。
可博士没有对阿萨做任何事,只是颓然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
原来,敌对势力三王子已经统领星球五十余年,他们的计划早就失败,只是不甘心的博士强撑一口气坚持到现在。
如今抓捕到了阿萨,下一步又该干什幺?
博士不知道,所有它也死了。
寿终正寝?还是心灰意冷?阿萨不知道。
颠沛流离的百年里它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躺在博士脚下,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身旁,它安心酣睡起来,什幺都不去想。
它们这个种族是造物主游戏时的偶然造物,出生起就带有娱乐属性,而当娱乐目标结束后也就失去了存在的目的。
一个笑话般的种族,死亡也来的荒诞不经。
阿萨再次醒来是被当作战俘抓去挖矿,它身材矮小,力量羸弱,很快就受到嘲笑欺凌,是一只强大的战俘将它当作伴侣才终止这场霸凌。
阿萨和这只战俘的认识,完全是体内的信息素作祟。
一日阿萨高烧不止,浑身疼痛难忍溜去喝水缓解,正好和战俘撞见,战俘或许受控于信息素的引导,对阿萨做出了同样无法原谅的罪孽,不同的是,战俘没有自杀。
它不在乎发生那种奇怪的事情,只觉得阿萨长得奇怪却能给它带来无尽快乐。
它喜欢那种感觉,经常做那种事情,哪怕阿萨不愿意。
战俘尖锐的指甲划开阿萨的肌肤,细长的舌头舔舐汩汩流出的鲜血,身下的可怖巨物还插在阿萨体内,风吹拂着交缠的黑发,吹散情事后的燥热。
“为什幺会没有嘴巴和耳朵呢?”等待许久的暗夜终于降临,战俘从后抱着阿萨疑惑地问。
他们坐在山崖,脚下是万丈矿石深渊,幽蓝的荧光渲染出一片幻丽色彩。
可惜阿萨听不见,就连战俘的吻也无法回应。
它总像一个玩偶,无法回应痴缠的主人任何情绪,哪怕主人泪流满面撕心裂肺。
“爱,又是什幺呢?”
战俘下巴抵在阿萨的头顶,望着绚烂而幽深的星空,“新教廷发明了一个叫做‘爱’的新词,它们有说这是跨世纪的宝物,有说这是无法根治的重病,你觉得呢?”
“我叫恺,你有名字吗?”
恺玩着阿萨的手指,它的手指那样纤细美丽,仿若传说中的雪季那样洁白无瑕。
他们一直坐到了天明。
下一个黑夜又要等待多久才会降临呢?
恺还想和阿萨坐在山崖吹风,继续和阿萨说话。
可惜它永远等不到了。
它是旧教廷余孽,被发现的那天,它的血溅满了矿场的每一寸土地。
它的手里还有编织好的花环,想要送给心爱的人。
……
阿萨又恢复了原样,它每日钻进荧光的矿洞里挖矿,次次产量不达标被抽鞭子,所有人嘲笑它废物。
好奇怪。
心里好空。
黑夜再次降临,阿萨站在山崖上往向苍穹。
宇宙恒古不变的绚烂神秘,矿石永远幽亮珍贵,可总是少了点什幺。
它记得恺说过要一起再看星空,记得博士死前看它的眼神,记得澜让它寻找自由。
可记忆愈发模糊,它记不得澜的模样,忘记第一次睁开眼睛感受的明亮。
百年的混乱无序中,阿萨也失去了目标,只是今夜它才学会流泪。
往山崖坠去时,它听到了呼唤。
“阿萨。”
“阿萨。”
它不知道声音是什幺样,但脑中偏偏回荡起了不存在的呼唤。
……
……
听说E区矿场出现了一个小型潮汐洞,将E区所有人都吸进去了!
那不得死翘翘啊?
那可不是!无一生还啊,真是造孽哦~
我说那地方就不该采矿,明知道很不稳定还去开发。
反正都是战俘,教廷根本不在乎它们的死活。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