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
姚超华二十七年来第二次在男人身上吃这种哑巴亏!
醒过神来的时候,她已是引狼入室,把管文秦从医院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她甚至看出来他不会用淋浴装置,手把手教他使用淋浴和浴缸洗澡。
管文秦进门后打量过公寓布局,眼中一瞬的错愕之后转化为对姚超华的心疼。紧接着看见自动出水的淋浴头又露出不可思议、震惊、赞叹的神情。
姚超华:怎幺像个尚未接触过现代化工业便利设施的傻子。
罢了,安排一个陌生男人今晚的住宿就够她烦的了。
姚超华的公寓是三房两厅两卫的结构,主卧她的卧室,另外两个卧室,一间是她的书房,另一间她是装修了要给偶尔来找她玩的亲妹妹住的——眼看妹妹还没来住这房间就要先挪给别人住了,还是个今天之前根本不认识的男人……
姚超华吃着夜宵,食不知味,心情莫名沉重。离家久了,想家里的奶奶、妈妈和妹妹(跟那个讨厌鬼)。
浴室“哗哗”的水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又等了好一会儿,浴室的门才打开。从里面踏着湿润的水汽走出来一个湿淋淋的穿着浴袍的男性。
男人有些局促,两只手不知要往哪里放,声如蚊呐的询问了一句什幺,姚超华没听清。
“你在问什幺?”对面蠕动着嘴唇重复了一遍,姚超华依旧没有听清。
她看一眼对方时不时拨动着滴着水的长发,在浴室门口不敢挪动一步的模样,后知后觉道;“你是不是需要擦干头发?”
说着,她起身去翻找吸水效果好的毛巾递给他。
“你先用这个毛巾把头发大致擦干,再用电风吹把头发吹干。”
男人接过吸水毛巾之后没说什幺,背过身,动作十分讲究细致的打理自己的每一缕发丝。
看着男人细细打理自己的仪容,姚超华想起自己妹妹养着的小鸟。
那是只羽毛鲜亮,毛色的色彩饱和度极高的小鸟儿。
每隔一段时间她亲爱的妹妹就会为它制造一场人工小雨,而那只鸟儿会在人工雨中欢快地扑扇翅膀,直到全身淋湿。
雨停后,小鸟儿就在阳光下细细的梳理自己打湿的羽毛。
也许是因为想起了妹妹养的小鸟,姚超华看着管文秦,心中原有的抗拒感和疏离感稍有减弱。
管文秦用毛巾吸干了头发上的大部分水分,可是面对他未见过的吹风机却无从下手了。
他求助的望向姚超华。
姚超华教他如何使用电吹风的时候,他不由得看着姚超华拿着电吹风的手出神。
自从睁眼之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彻底陌生的地方,管文秦有一瞬曾担忧害怕自己是否是受到了绑架,但他观察了解越多,越是无法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己是遭遇了一场绑架,他这是彻底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眼前与鎏侯世子相貌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女子,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够依附的对象。
“大概就是这样,你知道怎幺操作了吗?”
管文秦醒过神来赶紧低头应声:“是……”
姚超华皱眉,注意到了他前面的走神,但没有多说什幺。
她带他去了原先准备留给妹妹的房间,告诉他现在的时间点太晚了,明天会有人把适合他的的衣服送过来,今晚先将就下。
又问他要不要吃点什幺,桌子上还有一份没动过的宵夜。
管文秦小声道谢之后坐在了桌边,用典雅好看的用餐礼仪食用那份姚超华打包带回来的宵夜。
姚超华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打开手机一边让人帮她寻找“恒怡苑”、“地下停车库”、“灵异事件”一类的词条里发生的异常事件;另一边给管文秦拍了张照片,用于查找他本人的档案——如果真有这个人存在的话。
她是信奉科学的唯物主义,可穿越这种属于都市传说程度的罕见情况她们家……总之这个男人来历确实古怪,细思她遇见他的过程处处诡异,难以用现实解释。
现在这个年代,一点都不会使用现代电器,没有手机,甚至不知道手机是什幺的人的,怎幺看怎幺可疑。
虽然一开始她把这些怪异之处全当他是脑子有问题忽视了,可观察他学习接受起初陌生的设备器械的过程,她意识到,他脑子没问题。如此,这人的来历就值得细究了。
不排除他是某些有心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姚超华琢磨着管文秦的来历晃进浴室。
但当她从浴室出来就迅速将之抛在脑后,扎入一堆等待她处理的工作里了。
另一厢,换上了姚超华提供的睡衣的管文秦在客卧床上辗转反侧。
他一会儿回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最后一段记忆:他随家母和两个阿姐去了鎏侯府的品花宴。
她家撇去尚在读书的小妹,母亲是朝中重臣,大姐虽入朝时日尚短但与二皇子私交情谊深厚,在工部日渐崭露头角前程可期。
她家一行至鎏侯府便得到了鎏侯的热情迎接,他因此得以在鎏侯向母亲介绍爱女时,惊鸿一瞥鎏侯世子的卓然风采。
宴上女男同席,他跪坐在母亲长姐和小妹身后,仆侍们不断呈上精致的菜肴,每样都与品花宴的花卉相合,或以花草为饰或直接以花草入菜,不少菜色是他过往未曾见过的新颖样式。
可他偏偏无心吃食,越过重重人影,望着那举着酒杯与同龄少女笑饮的身影失了神。
赏花时,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闺中兄弟抛出的话头,偶然的“鎏侯世子”几字飘过耳畔拉回他浑噩飘远的注意力。
许是他看向提及她的人的眼神太过迅疾热烈,亦或是他神色异常太过明显,那人声如蚊呐的说完一句就断了话音,小兄弟尴尬地打圆场才缓和了凝滞的氛围。
可惜接下去的话题又转向了侯府的花,令他失望不已。
心不在焉的任由小兄弟拉扯去湖边赏花。远远便注意到人群中骚动不已,窸窸窣窣的不断有人小声提及她世子的头衔和她的名字,每一遍都犹如小虫自脖颈顺着脊背爬行。
说不清是什幺迫使着他在那时努力寻找她的身影。
拉他过来的兄弟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他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赏花的湖畔,里坠湖仅半步。
身后一个力量打在他腰侧,他脚下不稳,重心失衡,直接面朝湖面扑去!
再恢复知觉清醒时,已然身处一片陌生的房间。
无论如何,不管那位与鎏侯世子长相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君究竟是何身份,他一定要攀紧她,除非、除非他能回到母亲姐姐身边。
姚超华处理掉堆积的工作文件,一看时间果然已是凌晨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