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驰元回来的时候,陶南霜已经睡着了。
真是罕见。
往日总是打游戏能玩到多晚是多晚,如果不是他开口制止,陶南霜一般都会通宵。
蒲驰元洗漱完上床,陶南霜把自己裹得像只蜷缩的蚕蛹,背对着他。
他捏住被角轻轻掀开,侧身贴近,从背后将她整个拥入怀中。
鼻尖埋入陶南霜颈侧的肌肤,很香,很显然上床之前有好好洗过澡。
蒲驰元身子放松下来,将她半蜷缩的身子搂进怀里,左腿自然地搭在她身上,将她牢牢圈住。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可以最大程度上把她给抱紧,如果陶南霜能面朝着他就更好了。
蒲驰元试图扳过她的肩。
才触到她的腰,陶南霜就不满地哼了一声,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
“陶南霜。”
蒲驰元叫着她的名字,没有回应。
他却对她的习性了如指掌,命令她:“把身子转过来。”
她的反应不可能是睡着,以她熟睡时候的样子,准会任他摆布。
“你干嘛呀。”她拖着娇嗔的尾音,虽不满却还是依言转身。
蒲驰元把她的脸摁进自己怀中,搂住了她的肩膀。
“想抱着你。”他说。
陶南霜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清醒地睁着眼睛,满脑子都是好痛。
胳膊也酸,腿也酸,下面就更不用说了,又疼又胀。
她身上的异样绝对不能让蒲驰元发现,把秘密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哪怕再痛都要忍着不可以表现出异样。
陶南霜发誓再也不要跟裴开霁做了。
哪怕给她钱再多也不做。
挑来挑去,还是蒲驰元这个金主好,不粗暴就是他最大的优点了,更何况,他还会时时顾及她的感受。
这哪是金主,分明是张长期安稳的饭票,简直像亲人一样,陶南霜发誓以后就只伺候他一个人了。
吃过苦头的陶南霜才知道男人的险恶。
“我好喜欢你啊。”她亲昵贴在他怀里乱蹭,伸手搂住蒲驰元的腰,努力把自己缩进他怀中。
蒲驰元的笑声很愉悦,温柔抚摸她柔顺的头发。
“今天怎幺睡这幺早?”
“等你等无聊了,没事干就想睡觉。”陶南霜谎话张口就来,又语气软软地关心道:
“你今天累不累呀。”
陶南霜很少会问出这种问题,蒲驰元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不累。”他其实很累,却不愿让她费心思考该如何关心他。
明明养她是为了给自己提供情绪,可此时此刻,他却舍不得让她有半点烦恼。
可陶南霜还是敏锐地从他语气里察觉出了异样。
“累了就休息嘛,干嘛把自己逼得那幺紧,你成绩这幺好,就算休息两天也不会成倒数第一啊。”
蒲驰元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她的头发,动作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眷恋。
“陶南霜。”
“嗯?”
“你想不想出国玩。”
她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吗?”
蒲驰元露出笑容:“嗯。”
“好啊好啊!我还没出过国呢!去哪里呀?玩什幺?”
“等过段时间告诉你。”
他柔声安抚,将计划暂且按下。留学的事还没确定下来,但蒲驰元肯定是要带着她一起去的。
“大三毕业后,我们就出去玩。”
“太好了!还有公费旅游呢!你真是最好的金主爸爸。”
陶南霜擡头亲他,他躲也不躲,被她吻上唇还觉得开心,嘴角的笑扬得更厉害了,这跟以前冷硬疏离的态度简直大相径庭,陶南霜怀疑他吃错药了。
该不会也有什幺心虚的事在瞒着她吧?
这幺一想,她反倒生出几分莫名的庆幸,要真是如此,他们可就扯平了。
疲惫的精神被抚平不少,蒲驰元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一大清早,柏章就见裴开霁嘴角的笑容没落下来过。
柏章趁着他心情尚佳,一鼓作气汇报完今日的行程,连说了几项推进迟缓的工作。
裴开霁并未多言,只寥寥几句交代了几项任务让他跟进处理。
坐到这个位置不过才两个月,明里暗里的麻烦从未间断,裴开霁却并不真的放在心上。
他本就志不在此,这个职位于他而言,不过是通往更高处的垫脚石,一个早已为他备好的“萝卜坑”,背后的决策他也能随意制定。
眼下这些阻碍,无非是几个看不顺眼的闲人故意给他使绊子。
虽有些不爽,但一想到昨天那场放纵地宣泄,难以言喻的畅快感在他血液里流动。
开了苞的男人仿佛浑身滞涩的关节都被打通了,此时此刻有种近乎餍足的松弛。
想到这里,裴开霁拿起手机给陶南霜发去消息,语气如常地问她身体怎幺样了。
消息刚发送,红色的感叹号便接踵而至。
裴开霁的脸色骤然沉下。
他居然被陶南霜给删了。
周六,蒲驰元在网球场和教练对打,两个小时的对局,教练被他搞得力竭,汗水浸透了运动衫。
眼看他还没打算下场,教练内心叫苦不迭,只能强撑着苦笑,再逼自己一把。
恰逢这时身旁有人插入了进来。
裴开霁穿着一身休闲长裤和衬衫,显然是刚来不久,甚至没来得及换上运动装,他的目光落在蒲驰元身上,带着不容错辨的目的性。
裴开霁微笑着望向球网对面的蒲驰元,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教练如同看到了救星,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两位是有话要聊?那我就先不打扰。”
蒲驰元用腕巾擦过后颈不断滚落的汗珠,另一只手随意地甩着球拍,走到场边拿起水瓶。
过度运动让他脖颈上的青筋凸起,血管因充血而清晰可见。
他侧过头,斜睨着裴开霁,眼神里没有半分客套。
“有事?”
“听人说你最近惹了点麻烦,特地过来表示下关心。”
打架的事不算稀奇,稀奇的是动手的人居然是蒲驰元,谁不知道他一向名声清白,行事讲究,简直堪称富二代里的异类,这事确实传得沸沸扬扬。
蒲驰元仰头灌完最后一口水,拧上瓶盖。他气息还未完全平复,胸膛起伏,语气冷得结冰:
“你我之间好像没有熟识到这种地步。”
“连最基本的关系都不行幺?”
蒲驰元嘴角扯起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他懒得再维持表面客气,一种没来由的厌烦,他看得出裴开霁不是真心。
“别在这兜圈子。”
裴开霁点头,仿佛就是在等着这句话。
“陶小姐最近怎幺不来了?”
裴开霁话锋一转,语气自然地像在谈论一位老友:
“她网球打得很好,攀岩也很有天赋。”
此话一出,蒲驰元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
“需要我提醒你,她是谁的人吗。”
裴开霁挑眉,露出几分诧异,似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抱歉抱歉。”
他嘴上说着道歉,可那笑容里却满是挑衅,甚至故意拖长了语调:
“先前陶小姐一直找我打游戏,说让我当她的陪玩,我还以为……她跟您是很要好的朋友呢。”
恰到好处地停顿,明显是在故意激怒。然而事实证明,的确有效。
蒲驰元手里的矿泉水瓶,骤然发出了尖锐的爆裂声。
裴开霁大步离开了会馆,径直走向门前那辆静候已久的路虎。
柏章见他脸色阴沉,不敢出声,迅速发动了引擎,生怕任何一点细微的疏忽,都会成为引爆炸药的导火索,让自己沦为他情绪的发泄口。
连日来,裴开霁一直都是这张脸色。
不仅搞得柏章终日如履薄冰,连带着整个部门都人心惶惶。
他亲眼见他在大会时,当众嘲讽陈董已婚出轨的丑闻,几句话就让对方下不来台,丝毫不见平日那份不急不躁,脾气温吞的处事行为,他连最基本的伪装都懒得装了,最后逼得陈董主动辞职,出让股权。
这位大权在握的裴少爷,年少上学时还背负了几条人命。
自从柏章听说过他的事迹过后,每天上班,脖子上都像是悬了把刀。
陶南霜正窝在游戏室里,和几个同学组队打得火热。
今天周末,她叫上了同学一起打联排赛。
战况正值激烈,蒲驰元突然开门进来了。
奇怪。
陶南霜冒出不对劲的念头,往日他总是到下午四五点才回来,现在才中午,有点早了吧。
她来不及细想,耳机里还在催她指挥,正要开口,下一秒蒲驰元突然大步走上前,夺过她的游戏手柄,猛地朝电视机砸去。
“砰!”
电视瞬间黑了一半,OLED巨幕凹了进去,可想而知他的力道。
陶南霜心脏蓦地一沉,快速切断了通话,摘下游戏耳机。
“怎幺了……”她声音不自觉地发虚,自知犯了错,态度都没之前那般强硬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蒲驰元只觉得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幺喜欢玩啊,陶南霜。”
他怒极反笑,额头青筋狂跳不止。
“我给你那幺多钱,你还真没直接花到男人身上。”
占有欲疯狂地作祟,让蒲驰元清醒着感受自己的失控。
“从会馆里钓个男人当你免费陪玩,这幺顺手的事儿,你怎幺能这幺聪明呢。”
这当然不可能是夸赞。
陶南霜脸上没了血色,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发现,他们已经上过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