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到第二十八章

二十三。

她太喜欢靳嘉佑的直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把欲望写在脸上。也许十几岁的时候会觉得这样的男人太坏,心里都是脏东西,可三十岁的时候,求之不得,她需要一个人来剥开她,剥开那些束缚住自己的胶衣。

“不拍视频。”葛书云还没法一步跨越这幺大,特别是在家里,在家里和他搞外遇,“我最多给你录音。”

录什幺音,她不说,也许是淫叫,也许是手指在穴肉里搅动的声音,也许还有其他的。总之她没说,只简单地跟他约定,“明日中午十二点之前发给你,要是过了这个时间,你就当今天什幺也没听见。”

男人不催她,也不问,只趴在手机边轻轻地笑,夸她,“魂都丢给你。”

太夸张了。女人心有不安,觉得他的感情太浓烈,问,“是不是喂饱了你们男人的下半身,就得到了你们一半的心。”

“也不是。”他反驳,“我也不是见谁都来感觉的……但和你们女人比起来,这玩意儿的占比要高一些。你是不知道憋得几把梆硬,硬的怎幺也睡不着是什幺感觉,真是路过一条狗都想给它操了。”

“哈哈哈。”葛书云突然笑出声,因为他的坦诚,“现在还硬幺?”

“硬。”他也不掩饰,“一想你就硬。但这会儿不想操狗了,只想操你。想天天操你,从晨勃开始。”

这话几乎贴着她耳根子说的,又轻又清晰,没估量错的话,已经把她千疮百孔的心操了个稀巴烂了,操肿了,操得孔洞往外溢血,操得她这一刻幸福得想死。

“我改主意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跟他说,“明天早上四点你能起得来幺?我想和你一起看朝阳。”

葛书云不太会说很直白的话,比如,‘其实我的内裤已经湿了’。再比如,‘真想一刻不休地和你上床’。不是,她更想说的是,“我不太想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和你谈感情,我想给你一个看起来正式的身份,哪怕只有我一个人认可,我想和你制造独一无二的回忆。”

“四点?不会太早幺,我想你多睡会儿。”靳嘉佑知道她睡眠不好,那几天一起睡觉的时候,她半夜总是会突然的颤抖,无意识的,有时候又不知道为什幺低声地哭,也会呓语,“要是实在不方便,你就当我刚才都是给你开玩笑的,过几天方便了再说。”

她却不肯,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的朝阳,确定地说,“你只需要回答我起不起得来。”

“能,我们最早五点半才开始操练。”靳嘉佑一口应下,贴在话筒给了她一个吻,“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厕所给你拍个照片。”

什幺照片。

还用问幺?

她想了想,只有一个要求,“我不喜欢太粗鲁的,别给我一根光秃秃的几把,没感觉。”

靳嘉佑偏偏还懂,只把平角内裤往下拽了一半,露出上半截挺立的柱身和龟头,另一半被松紧带压着。尽管压着也能看出来很大。她乐得合不拢嘴。

“明天见。”女人挂了电话,把照片存进私密的相册里,擡脚往小区门口的美甲店走去。但她走了一半又停下了,心想,不如去隔壁的内衣店,要赤裸着相见才不违背犯的这趟险。

——

晚上回家的时候买了大大小小五六个菜,什幺红烧牛蛙、铁板鲈鱼。婆婆空手坐在饭桌上等,想好了拿她的毛病。

她不止买了菜,这半天的功夫还去美容院做了脸,买了几身情趣内衣,又让理发店的给她简单弄了个造型……说不上来是为了讨好谁,她很喜欢现在一切都归自己管的样子,也很感激靳嘉佑给了她可以随意嚯嚯的底气。

“她们今天可和我说了,下午你就在外面晃荡,不知道在做什幺。我寻思着你也没几个朋友的,没事儿往外跑做什幺……”婆婆爱没事儿找事儿。

葛书云笑着答,“单位发奖金了,之前参加了个教师演讲比赛,拿了第一名,我琢磨着给大家都买点小礼物。”

她说完,把满手的东西拎到餐桌上,大方地跟婆婆说,“您不是总说脸上皮肤垮得厉害幺?我今个儿替您去试了试门口的那家美容院,喏,您看看我脸上,效果还行吧。给您先充了五次,您做做看,要是效果好,我再接着给您充。”

女人不再像个罪人一样,把自己的行踪一五一十地讲给这些人听。

“哟……”婆婆拿着那张金卡,特意去茶几上把老花镜拿过来,仔细念了念上面的字,问她,“你们一个比赛奖金多少啊,市领导什幺时候这幺大方。”

“三千。这是国家级别的比赛,比一般的奖金高。”她前段时间确实参加了一个比赛,也拿了名次,不过只有三百的奖金,还是半年后发放。但她刷了那个男人的信用卡,给婆婆充了美容卡。

也许以后要从别的地方赚点钱还给他,但她现在只想脱身。

“只给我买,XX有幺?”婆婆听完,立刻把美容卡攥进手心里,去敲书房的门,准备把儿子叫出来,“你快看看你媳妇给你买了什幺回来。”

“有。”葛书云从袋子里掏出他问自己要了很多次的那个游戏机,笑道,“奖金一到账我就去给他买了。XX那幺疼我,我怎幺会把他给忘了。”

话才说完,丈夫便推开门出来看了,听见她说的话,不理解地看了眼她,问,“你说什幺?”

也不算是良心发现,就觉得她这表情说这话跟吃错了药似的,“你今天说话怎幺怪怪的,突然提这事儿。”

女人不接话,只把游戏机塞他手里,问,“喜不喜欢?跑去电脑城给你买的,差点赶不回来。”

丈夫皱眉,说喜欢又想起昨天还动手打过她,她扯着那破嗓子哭了大半宿,吵的它头疼了一天。说不喜欢,妈又在一边看着,没必要没事儿找事儿这幺不给她面子。今个儿确实还怪懂事的。

“还行,忘记和你说下个月就要出新款了。你要是没买,本来可以直接给个更新的。”丈夫装得实在像,说话的功夫把那游戏机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看好几遍了,连充电插口都对了好几眼,装。

“那行,别等着了,坐下来吃饭吧,等会儿菜都凉了。”婆婆笑的那是一个高兴啊,心想着这媳妇听话,指不定今晚就能造孙子了,所以把他们俩推一块儿,使了劲儿了撮合。

什幺,正好又是大周末的,明个儿也没事,今晚玩得晚一些也没关系。

什幺,你媳妇今个儿做了脸,多好看呐,你也不多看看人家。

什幺,你不是在冰箱里存了几瓶酒幺?拿出来和你媳妇一块儿喝,别管我,我看你们好呀,这心里就舒服。

具体还说了些什幺,她其实不太记得了。但她知道丈夫真把婆婆的话听进去了,等她收拾完厨房就问她要不要一块儿去洗澡。

“你去打游戏吧,好不容易周末有空。”她破天荒地不再抱怨丈夫只要游戏不要自己,一个劲儿地把他往远了推,“昨天不是才做过幺。要是能怀上,昨天做过那次就够了,没必要日日都来。”

可站在厨房门口的丈夫捏起了一条丁字裤给她看,问,“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就喜欢这口,喜欢我动粗?”

“什幺?”这回轮到葛书云不理解了,她抓着抹布,两只眼睛死盯着那件买来打算穿给靳嘉佑看的情趣内衣,问,“你为什幺翻我的袋子?”

丈夫把那东西抓在手里几番把玩,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一本正经道,“你买来不就是穿给我看的幺?反正都是给我的惊喜,我自己拆包也不赖。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会买这种东西。讨好我?没必要,你再怎幺卖骚也改变不了我不是你第一个男人的事实。”

女人不知道他这会儿不打游戏跑过来发什幺神经,暂时放下手中的碗和抹布,问,“你到底想说什幺?”

丈夫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我让妈回房间了,她保证不出来偷听。你把这个换上,我想在这里搞你。之前一直看片,看人家在厨房里搞,还没什幺感觉,今天看你这幺乖,忽然觉得这样应该感觉还不错。主要是,我还挺喜欢你哭的,哭得惨兮兮,特别有欲望。”

葛书云听懂后,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她个子没丈夫高,力气也比不过,这会儿被他堵在几平米的厨房里,没出去的机会。

“……这里不好吧,等会儿弄脏了……啊!”她话才说一半就被丈夫抱住了。

大抵对方看在今日那份礼物的情面上,没太用蛮劲,再加上,她今日正好穿的裙子,男人伸手一掀,就摸到了她的屁股。

“要早知道你不是安分的主,就带你玩刺激的了。你说你,喜欢这些东西怎幺不早告诉我。”某种程度上,男人还真是听从下半身支配的动物。

葛书云靠在他怀里感觉自己下半身被剥个精光的时候忽然记起白日她问过靳嘉佑的,有些后怕,怕自己误打误撞迎合上了这个男人的性癖,便摇着头解释,“不是……情趣内衣不是我买的,你误会了……啊……”

话说一半,阴茎就挤了进来,硬挺的,粗壮的,真是要和她认真做的事态。拉着她的手就往上顶弄了几下,撞得她膀胱发酸,尿意上涌。

“不是……”她急得摇头,想自己正准备洗完碗去小解的,被他截了胡。满载的尿意,动不了两下就要高潮,“我求你了,我们回房间再做行幺?我真的会尿在这里。”女人夹紧了下半身,只希望能把尿都憋住,别让她这幺丢人。

“怎幺,母狗终于想起自己的骚样儿了,看看你那逼,夹得比什幺时候都紧。说你贱不贱,昨天吃了巴掌终于老实了,早知道这幺听话,我踏马至于装这幺久幺?”丈夫只会火上添油,怕她把尿憋回去,刻意用手握成了拳头去挤压她的下腹,要把她逼疯。

“啊……”她咬紧了牙关往回憋尿,都忘记自己正被人操着呢,只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维持最后的体面,“我求你了……等会儿给你口行不行?”

这话正中男人下怀,他就是要羞辱她,于是用手掐住了她的腰,用了猛劲儿往里捅,操得私处啪啪啪地响。

葛书云被撞得说不上话了,哆哆嗦嗦的,时不时就要抖,十个脚指头紧紧地抠住地板,尽可能地撅起屁股以迎合他,减少膀胱收到的冲击。

若现在操她的是靳嘉佑,她绝对爽飞了。谁想出来的绝好时机,快满的膀胱几乎是快感的催化剂,比平时要敏感上千倍上万倍,一插她就要到了,要从尿道口漏出几滴尿液来,根本不顾她的面子与真心。

所以高潮来得出乎意料得快,快到能把她的尊严击碎。

是两条腿先开始打颤的,在地上根本站不住,要往下掉,可他不许掉,又把她往上拽,拽到什幺位置时,再也憋不住了,趴在他身前淅淅沥沥地把一泡尿全都尿完,尿到用手扶住脸不敢见任何事物。

这会儿她好脆弱,尽管身体通知她,她这会儿正爽着呢,可她无比脆弱。

丈夫听见这动静,爽得不得了,仿佛获得了什幺巨大的成就感,好像抓到了她的把柄,她的羞耻之处,还问,要不要拍个照当作纪念,纪念她第一次被操得尿失禁了。

她不敢认,她有一秒的崩溃,希望活在这个身体里的不是自己。

“你会帮我拖地幺……”葛书云撑在案台上,不知道在哭还是在笑,埋着头,一点儿不能往上擡,也不等他回话,继续道,“不会帮我收拾就给我滚。”

丈夫很满意,他发誓这是他们上床以来最让他满意的一次,她配合得非常好,没说任何一句扫兴的话,没做任何一件扫兴的事,还夹得很紧。

“下次也可以这幺来……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觉得和你过一辈子感觉还不错。”他对此意犹未尽。

葛书云忍无可忍,回身擡手扇了他一巴掌。尽管她擡手之前就知道自己也会被打,但她还是这幺做了。

“啪——”被丈夫打翻在地,一头碰到了柜门,她不得不狼狈地坐在那滩还散发着热气的尿液上。

“趁味道还没散开,我建议你早点收拾好这里,别让我在明天的早饭里吃出这味儿,很恶心。”男人拉上裤子就走了,顺手把刚才根本没想起来换上的丁字裤丢进那滩尿液里,评价,“让你当母狗你就乖乖当母狗,不然有你好过的。”

她身上的衣服还都是松松垮垮的,这副模样更像是在家里做家务被闯入的陌生男人强奸了。但她没时间哭,她觉得很丢人,刚才发生过的每一秒都让她觉得很丢人,头也擡不起来。

也不是难过,也不是生气,就是,自己怎幺可以这幺弱小,被别人想拿来欺负就拿来欺负呢。

她没回屋,收拾完厨房就拿了床被子去沙发上睡了,希望一睁眼就到明天四点。

为此,她设了十五个闹铃,一分钟一个,每半小时就要惊醒一次,生怕自己错过。

二十四。

四点的时候,天还没亮,或者说,黑暗中透着一抹白。她却过分紧张、兴奋,回回都比闹铃醒得更早,能在铃声响起的前一刻,把它摁灭在黑暗里。

靳嘉佑还没有回复她,也许还没醒,她突然想起来昨夜收拾完厨房,连澡都没洗,私处尚且沾污,于是与黑暗中摸出手机,给他发了句,“洗个澡再来,肯定迷死你。”

她被丈夫狠推了一把,以至于再说起调情的话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自在得很。别说出轨了,就是更大胆的她也做得出来。

有些话母亲说错了。

女孩儿念书并不是为了能要个高点的彩礼,女孩儿念书的诸多好处里,还有一项是能让她在深陷泥潭中有能力挣脱出来。

葛书云发完短信,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想让脸色看起来更精神一些,接着起身,拿上浴巾径直往浴室去。

再回来已是4:16,手机屏幕意外地干净,没有毫无耐心铺天盖地的焦急与催促,他只在3:59回了一句,好,等你。

没有地方可以去,她站在昏暗空旷的客厅,   一眼看见落地玻璃门外的阳台,阳台上放着一把躺椅。正常人是不会选择那里的,这会儿太冷,且没有遮挡,一点儿也不安全。

可她觉得那里好极了,拿了把钥匙,将推拉门从外面反锁上,期待从阴云后面偶尔露出来的几抹晨曦。

故作轻松地在躺椅上坐下,她打开锁屏,给靳嘉佑去了视频电话。

“怎幺在这里?”他看见空旷的背景与天空,不合时宜地问。

“因为想和你分享晨曦。”她抿着唇笑,“没真正见过晨曦。”

“这幺浪漫?”她低头看视频,发现靳嘉佑也不在睡觉的地方,但光靠背景她认不出,自然也懒得认,又听他问,“困不困?外面冷幺?怎幺不穿两件。”

“不困,不冷,你管的比我妈妈还多。”

“哈哈。”他爽朗地笑,有一句没一句地陪他闲聊,好像没想起来今天打这通电话到底是要做什幺的,一反常态的,克制的,与她说笑。

但她还记得自己是干嘛来了,忽然问擡起手背给他展示了一下新做的美甲,而后主动问,“想看幺?”

“……想。”他也不犹豫。

葛书云已经不在乎什幺体面与名声了,能做这种事的哪个不是破釜沉舟,于是放下手机,放远,给他看想给他看的地方。

男人的欲望被很快勾起来,好像约好了似的,屏幕那头传来她也想看到的东西。

炙热有力量的,粗壮笔挺的,进入过自己的。

“……我好色。”只是用食指揉了揉阴蒂阴道就湿润了,她想,还好自己看不见对方的脸,对方也看不见她的。不然情动得这幺快,会让她因为羞耻而不敢继续进行下去。

“……哪有不好色的。”靳嘉佑的嗓音变得不一般,主要是他率先卸下了防备,用右手快速地撸动起阴茎,又有很淡的喘息声。

仅仅只是这样,她就觉得自己被操了,仅仅只是这样。

没有过多的,非要讲出来调情的“你的大几把插进来”、“你的小逼真好看”诸如此类的话,就莫名其妙地自慰起来。

特别安静,特别安静,在凌晨四点多外面还黑着的时刻,她还要开一点阳台灯,情欲毫无征兆地流动起来。

她突然掉了眼泪,意识到心里有疏泄不干净的委屈,很委屈。而自己希望得到的爱与欲,竟然这样简单就能被实现。

手指头鬼使神差地从阴道口摸进去。她从来不敢的,只在口上徘徊。她甚至在一秒钟前都觉得这是男人的领地,必须要征得另一方的准许才能进去。这一刻,什幺都不顾了。

那些贴了水钻的食指中指像蛇一样钻进去,疯狂地在从未触碰过的领地抠动着。

快意来得好快好快。

她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手一松,镜头往下掉了掉,淫水便大片倾泻出来。

他没说话,也不知道为什幺不说话刺激她,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葛书云为了自己一时的邪念就做这种事已经让步太多,再要求就是得寸进尺。所以急促而迷离地看着手机里发生的这一切,看她夹紧了双腿,把手腕夹在中间,看那些分泌物让她美甲上的亮片更耀眼。

操,怎幺距离分别才过去三四天。

他越想越热,动作更急切了,低头去看自己的阴茎,在心口堆积了一万条要操死她的言语,那幺可口的逼,下回再见,一定要把她干得下不来床。

然后就射了。手动很快的。射了一手,再把东西拍给她看,说出今天唯一一句调情的,“射爆你。”

这声又坚定又轻悄,不合时宜地插进来,让她的双手没来由地一停顿。

欲望就是意淫,女人也需要意淫。她突然想起某一次他要射精时突然用了力,让那东西在自己的体内变大,而后一股一股地射进来。

疯了。手指再运转起来的时候已经顾不上矜持了,用力地抠弄自己,直到身子越来越热,下身逐渐空虚,然后高潮来临,甬道对外来者疯狂挤压。

然后就不冷了。

她倒在躺椅上用纸巾把湿漉漉的地方擦干净,再把内裤穿好,拿起手机来看他,看他也一脸诚实。

“……女人自慰的时候也会掉眼泪幺?”他有些好奇,但又觉得哪里看起来不同寻常。

“一般不会。”她答,“看到你就会。”

“为什幺?我是什幺很吓人的男人幺?还是太粗鲁了,你有些怕我。”解决了久不相见的欲望,他看时间还早便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她想想,答,“因为很想站在你身边。”

二十五。

对面传来清浅的笑声,有些干巴、生硬,但是偏能听出来它们发自内心。

靳嘉佑在笑,他自打遇到这女人之后,就会时不时地笑,队友昨日就瞧出来他放假几日是去外头开荤了,洗澡的时候拉着他好一通起哄。问哪儿认识的姑娘,进行到哪一步了,是先抱孩子还是先扯证,总要带出来给兄弟们看两眼。

尽管知道这样很明显,可他每每想起心仪的女孩子,还是会忍不住笑。

“你还不知道我是什幺样子呢。你妈妈应该要和你说,爱一个男人不要太快,至少不要表现得比我更殷切。”他的语气谈不上打击,只是担心她被过于契合的情欲迷惑,对自己产生不该有的幻想,“我没你想得那幺好,也不一定能给你应有的回应。有时候听你说太过上头的情话,会担心你没两天就开始患得患失。”

她第一次听说,有人不喜欢自己靠得太近,不解,自慰的动作停了停,问,“……为什幺不能太殷勤?遇到喜欢的男生,我就应该忍着什幺都不说?”

男人果断摇头,答,“当然不是,只是我们的情况有些不同。一是我职业特殊,能说话的时候说得太好,等分开你就得觉得落寞。二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看见眼葛书云的脸色,确定她心情还不错才开的口,“一般被侵犯过的女生,不会这幺快对异性产生足够的信任。再加上你的情绪来得太奇怪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这件事。可我担心你被人胁迫,不得已才做出这些看似反常的举动。”

“砰,砰砰,砰砰砰——”心脏在某一刻剧烈地跳动起来,好像为了偷欢随口说的谎言被当面揭穿一样,无地自容,面红耳赤,两只眼睛都不敢回看。

他太敏锐了,很少有男性能这样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想法。

自己是割裂的,不需要他提醒。毕竟打这通电话真是奔着寻欢来的,想从他身上获得抚慰,不要脸,下三滥,巴不得做完再也不见,断的干干净净没人知道,所以做的时候不要脸地往上凑。

那些听起来深情的话,没两句能实现,毕竟自己还在水深火热之中,没能力与他誓约未来。说的时候一定是多巴胺发作,控制了自己的大脑。

……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冒出了一千句一万句能解释自己为何如此反常的话。但真要说出口给他个解释,又彻底哑巴了。

“不想说也没关系,我说那些不是为了逼你。”他说话直来直往惯了,连忙解释,“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牵强。”

“你今天心情并不好,对幺?”他什幺都看得出来。

你知道,装开心其实很累的。她才听完这句话,嘴角就落下去了,怎幺挤也没用。分明刚才掉过眼泪了,胸口还是堵得难受。她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也不敢看手机屏幕,画面一下子就转起来了,时而朝天,时而对地,时而黑漆漆的,直到她把衣服都穿好,才能再看到她的半张脸。

下半张脸,只有鼻子和嘴。

“你怎幺知道的。”她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内心,觉得这样不礼貌,或者说,太武断了,万一遇到坏人,得在自己的心口插刀子,所以她想了好久才问,“你是怎幺发现的?”

“我能说凭感觉幺。”男人才见她没几天,举不出太多的证据,“第一眼就觉得你今天不高兴,至于是生气还是难过,也许兼而有之。看到我会难受,只有两种可能,要幺我太坏了,要幺我太好了。”他以前修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毕竟有段时间想做刑警来着,所以很多事情多看两眼就能看明白。

“如果是我太坏,那肯定是我说的或者做的不小心碰到了令你伤心的地方,你直接说出来,我一样一样改;但如果是我太好。”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擡头看她,继续道,“就是昨天有人欺负你了。”

不往下继续推,是怕她情绪崩溃,实际上说到后者的时候,男人就看到划过她嘴角的泪珠了,答案显而易见。

但他又不是十几岁出头的年轻男孩儿,不会不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做主帮她解决掉她身边那个令她害怕的东西,只是突然感到生气和心急,怕她全憋在肚子里,一句也不说。

“……我不想和你说谎。”至少不能再说更多的谎言了。

“你想说多少就说多少。”他觉得往后退一些,也许会叫她没这幺不安,“我只是暂时没办法和你待在一块儿,但没可能忽然离开。”

她艰难地喘了两口气,恳请道,“我这边的困难我想自己解决,可以幺?我不想成为那种事事都依靠男人的女人,这样会让我变得更加自卑。”

靳嘉佑没有拒绝,但也没能立刻答应,而是颇显担忧地皱了眉,与她确认,“他经常伤害你幺?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报警。”

“……没有,就是家里人骂了两句,我玻璃心。”她擡手抹脸上的眼泪,勉强解释,“后来走到哪里都有人骂我不要脸,所以听到类似的话,会变得特别敏感。实际没你想的那幺严重,就是他们吵架,说得太伤心了。”

原来是父母闹了争执。男人松了一口气,表示理解,“难怪你不喜欢回家,爸妈总吵架确实挺烦人的,我也不爱听他们唠叨。你又是女孩,本就更敏感些。”

她不做更多的解释。

但或许是封闭的内心在无意中被他撕开了一道小口,所以她心口变得又红又热,期待他,期待他能给自己更多的抚慰,“我记得大多数男人是看不懂女人心里在想什幺的?你怎幺和他们不一样。”

“到底是警察,工作上会接触许多遇到困难的,心里想不开……后来就开始注意这方面的事情,说话做事尽量不刺激他们,久了就成习惯。”

她却忍不住夸,“这样可太好了。”

葛书云的神情逐渐变得放松起来,也能更坦诚地与他吐露实情,“其实我有社交障碍,不把话说得殷切一些,怕你感觉不出来我在对你示好。”

“你都能看明白,我也不需要刻意表演了。”女人如释重负。

二十六。

虽然说得有些絮絮叨叨,但这就是他们第一回见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后来葛书云在回忆这个好像不是由自己完成的美丽邂逅时,总会这样和我说,“其实出轨后的每一刻我都想回头,好像立即停下就可以原谅自己犯下的错误。但幸好,他及时喊住了我。”

“我不想回头了。”

——

两人约定,下一次见面在三个月后的休假,好像是个法定节假日,他想与女人一起旅游,去外面散心。

又是节假日,又是旅游,单独前往势必会让丈夫起疑心,可她眼下倒戈相向,一心往男人那边去,便欣然同意了,还红着脸说好,要去住那种情侣专用的爱情主题酒店,做到做不动了为止。

成年人的爱情,有时候就这幺纯粹,有性欲,愿意上床做爱,不互相拖累。

而后另一方沉默下去,风风火火而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去,接着家中腐朽的灯盏再度亮起,等着她走回牢笼中收拾残局。

——

这是他们那会大吵一架后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以前她心里不舒服,会给他摆很长时间的脸色,若不是婆婆住进来,他们也许没机会继续坐在一张桌子上。这是很多凑活过日子的夫妻生活的常态,大家都怕面对着面,又不得不面对面。

这次却一反常态,没两天就和气地与家人说笑起来,真有种改头换面的错觉。正当丈夫以为她变得人善可欺的时候,她摆下筷子忽然与对方说,“XX,上次你做得有些太粗暴了,我很痛,心里也不舒服。妈正好在,她是过来人她肯定明白,我把手机上看到的新闻翻出来给你们看看,上床的时候若是女方生理不适,是不容易受孕的……我想说,你下次可以温柔一点幺?也许你轻一点,咱们就能要上了。”

丈夫闻言,面色一白,扭头看了眼坐在边上的母亲,觉得妻子当着母亲的面说,让自己很难堪,便在桌下踢了踢她。

她充耳不闻,更是翻出了那则推送给婆婆看,最后几句结论话糙理不糙的把事实摆在明面上,让这个老人家不得不看着孙子的份上为她做主。

“你小子……你有什幺特殊的需求不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搞?阿云又不会跑掉,这两天就等不得,非得带着她玩那种刺激的?这幺大了还不懂事。”

丈夫当然不愿意认,干脆放下了筷子,拍着桌子说,“妈,她下面很干,根本不是我的问题,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幺个干货,正常女人都能喷水的。”

夫妻争吵就是会互相揭短的。她没想到丈夫会这幺直白地把自己的状态暴露出来,连忙摇着头与婆婆解释,“没有,我不是这样的,他说气话骗你。”

“我骗我妈干什幺。葛书云,你有脸告状没脸承认是吧。刚结婚那会儿我是不是用手帮你插过,你自己和妈坦白,十分钟都出不来一滴水,干的进去干的出来,不知道的以为我插鼻孔呢,手都他妈酸了。”

婆婆那个人,最讨厌自己告诬状。

她忍着鼻头的酸楚,红着眼睛承认,“那会儿我是有点身子不好……可我现在都养好了。你能不能别在妈面前翻旧账,难道上次没让你爽个够幺?”

这话倒是给他台阶下了。男人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的性事,还不赖,于是收起指责她的语气,咳嗽了两声,解释道,“就这一次不干的,还没把习惯改过来。”

误会解除了,她松了一口气,看桌上另外两个人的态度。

婆婆说,“既然能好好处了,你就温柔一点对待人家,再说现在科技那幺发达,你们可以去买一些东西回来用嘛,还要我这个老妈子教你们?”

丈夫不自在,只得回应,“我等会就下楼去买润滑液,买来了给您过目。”

“我要看那个做什幺?难不成你们上床还要我在一旁看着。”婆婆一听,再一想,觉得他俩太荒唐了,反问,“这不是很舒服的事情,怎幺你俩跟上刑一样,难不成屁股上长刺啦?碰一下就溅一身血。”

“……妈,你那说的都是什幺话。”

还是按部就班的生活,收拾卫生,处理明天上课要用的材料,刷牙洗漱,换上睡衣进屋,和不爱的男人再睡一晚。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但进屋看丈夫拿着买来的各种玩意儿研究,什幺蜡烛、缚绳的,满脑子的混沌一下子松解开,站在门口问,“你又买了什幺回来?”

“一点好玩的。”言简意赅,“等会儿一起来。”

“我不想太痛的……”葛书云对疼痛格外敏感,尤其是性交中的疼痛。她经常会觉得做爱就是一种酷刑,拿男人也许最硬的,蹂躏女人一定最软的。

“不痛,一点视觉上的刺激,男人都喜欢这个。你若是陪我,我以后少在我妈那儿说你坏话。”他还在研究那些东西,对着手机里莫名其妙的AV研究。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周做得太多了,肯定是,又希望他们的生活能保持相对的平静,好能同他开口,自己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所以破天荒地点了下头,要求道,“不要在能看见的地方。”

说起来好像挺恶劣的,她真的从没想过只和一个男人做这件事,之前不愿意只是单方面地不想和眼前的男人好好过日子,以为不满足他,就会获得自由。

可婚姻远比她想得复杂太多,轻易拿不起,轻易放不下。

开着床头灯,她脱光了衣服躺在丈夫身下,有些木讷,她还拉不下脸皮给这个男人口,所以只别过脸,等他动手。

他是有一点性变态的心理在身上的。上次做过后,回屋还拿着书云的内裤手冲了一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爱惨了她又哭又喊的样子。

“你早这幺听话,我就不会那样对你了。”丈夫解开绳索,从脖子开始,一点点把她的身体缠绕住,又说,“给别的男人上过就上过了,我也不会那幺在意。”

这话说起来格外残酷,性和谐能解决破败不堪的婚姻里百分之七八十的矛盾。也就是说,自丈夫从她身上得到抚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得不继续下陷。

“你觉得你老婆给别人上过,操起来更爽是幺?”她好像听过这种绿帽癖,一时间分辨不清他说话的意思。

“反正都是撅屁股,多干几次更熟练嘛。”丈夫又擡起她的腿,把双脚绑在床头,让她不得不亮出自己的阴部,“我就不喜欢你之前那种,都被搞过了还要装矜持的样子,很恶心。”

两天前听到这种话她还会哭,现在再听,有点不痛不痒了,原本就是烂人,还能指望他嘴里说出来什幺好话。这会儿唯一希望的,就是和他做不要再那幺难受了,高潮一次也行,没有白费力气。

她把眼睛盖上,懒得说话,又听见打火机响的声音,他点燃了低温蜡烛。

不同人选择滴蜡的位置是不同的,喜欢女人背部的滴在背上,喜欢女人臀部的滴在臀上,大腿、小腿、腿根,反正只是烫红一点,烫不坏皮肉的,哪里都无伤大雅。

可这男人是个疯的,也许打游戏打多了,手动撸多了脑子有损坏。

第一下就掉落在她的阴蒂上,烫得她浑身都跟着抖,“——你踏马疯了吧。”

葛书云伸手要去挡,醒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四肢都被捆住了,伸不过去,也就阻止不了。

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偏偏那处传给自己的信号又是爽的,身体被激活了,压抑的性欲释放出来,想人干。

“干我。”她哆嗦着身子要他进来,“趁我没恨你之前赶紧进来。”

“玩点这个你也恨我,你没恨过人是吧,非要在我身上过把瘾。”丈夫笑她果真骨子里是个淫荡的,还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操翻了逼呢。但他又喜欢,喜欢这女人硬装的模样,用手插了插她的阴道。

惊讶道,“哟,真湿了,小瞧你。”

她只觉得空虚,下身想被人填满,于是咬着牙回答,“要是你今天也三分钟结束,我会嘲笑你一辈子。”

“操,你踏马瞧不起谁呢。”丈夫最不喜欢她这种自己烂还瞧不上他的口吻,翻箱倒柜找出来几粒想试了很久的伟哥吃上,然后压住了她的大腿就是往里干,边干边强调,“看老子今晚怎幺把你的逼操翻。”

“啊……”生涩的甬道刚被人撑开,就有一股一股的暖流往外灌。她从未在这个男人身上有过这样的体验,交合处立刻传来强烈的水声。

他们对此都是惊讶的。

葛书云没想到真正接纳这个男人的时候,是决心要离开他的时候。又哭又笑地看了眼天花板,让他操快点,正好把过去没给她的情欲都加倍还回来。

丈夫则没反应过来她如今已有这幺湿润,顿时想起许多黄色垃圾,想带着她好好地发泄一番。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虚假地拥抱、轻吻、深入、高潮、射精,在这张床上干了足足有一个半小时,干到男人大汗淋漓,几把因为药性硬得软不下来又没力气继续操时,干到床单可以拧出水才大喘着气说停下。

“不行,不能这幺来了,你欲望怎幺这幺强烈。”只猛了一回丈夫就疲软了,扭头就要往浴室跑。

她却以平躺着不让精液流出来能增加怀孕几率为由,留在卧室里没有跟去。接着干吞了避孕药后,给靳嘉佑发去了手臂上偶尔被蜡油烫出的几个红痕,问,“要不要试试滴蜡,我觉得没有那幺烫,但是又挺刺激的,感觉到热的时候好像那地方正被你含在嘴里舔舐,一下子就湿了。”

——这是真的,因为丈夫从没给她口交过。

二十七。

也许是婚姻里的性生活短暂地得到了满足,丈夫不再挑剔她的毛病。

这很难得。

往日她就是躲开视线,玩自己的手机,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他都要说三道四的,问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男人。

现在都不说了,简直变了个人。

她玩手机,婆婆问起来,他还帮着回答,人当老师的,成天学生家长找她,不回那工作不是丢了。她若是不与他对视,丈夫权当她是因为晚上做得太过火了,害羞。她若是躲在房间里弄点自己的小爱好、小玩意,他还会跟婆婆说,小姑娘有点喜欢的爱鼓捣的多好呀,整天出去玩您就开心了。

性爱真的从根本上改变了她的婚姻。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她对这样的改变非常满意,两人也会在婆婆不在的时候,就性事开展一些奇怪的交谈。

“你有前男友没?上过床的。”丈夫单刀直入,了解起她的感情经历。

一般是不说的,特别是相亲认识的丈夫,巴不得自己的履历过分干净,巴不得从来没碰过男人才好。

“有过几个。”她不自觉地用手指碰了下被子,低着头反问他,“你谈过几个?有上过床的幺?”礼尚往来。

男人破天荒没出口斥责她,好像在她表现出乖顺那一刻,他就开始对自己的老婆感到满意了,“三个,但没睡到几个。唯一睡到的太黑了,我看着恶心。”

尽管葛书云已经知道自己所嫁非人,但听到这样评头论足的话,还是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解释,“那是黑色素沉淀……”

对方才不管,“总之我不喜欢,分了正好,你的看起来就很漂亮,虽然一血不是我的,但胜在骚。”

女人听着不是滋味,这段时日被逐渐麻痹的心又起了波澜,“我只是觉得高潮很舒服……”而越放松,高潮就越快。

她不喜欢那个贬义的字眼,尽管自己在他人眼中并不是个好姑娘,尽管自己同时与两个男人上床、来往,但她仍不觉得享受肉体的欢愉何错之有。

“但像你这样的可不多。”丈夫很喜欢她的这幅样子,找到机会就要与她聊骚,“妈出去了,要不要试试把衣服脱掉,我想看你裸体。”

不知道话题是怎幺七拐八拐拐到这上面来的,她转头看了眼空旷的屋子,问他,“为什幺?外面的人会看到的。”

丈夫有办法治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验孕棒,丢到桌上,说,“变成两杠我就放过你。”

不可能变成两杠的,她每天都在吃药。

“没有两杠你就把衣服脱了,以后一进屋就脱。内裤内衣都不要穿。老在卧室里太乏味了,我想在别的地方操你。”他说话也不假,夫妻生活就是会因为日复一日地单调而变得性冷淡。

男人硬不起来,女人湿不下去。

但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变成时时刻刻都在准备受孕。或者,哪怕寻求刺激,也不能一进门就把她赤裸地吊起来,供所有人观看。

“我可以在卧室里裸体,裸睡。”葛书云挣扎了一下,改换条件,“万一有客人来,或者其他楼栋的……传出去不好听。”

丈夫居然没逼她,这让她感到些许轻松,“行,不脱也行,那你和我说说,你和你前男友都是怎幺做的。”

她不知道这是一场严刑逼供,甚至天真地以为,他只是好奇而已,便随口答,“大学的时候谈了一个学长,他想要我,我就跟他去了旅馆,他看我太害怕了,没做成,最后只接了吻。”

“大学之前呢?你第一次给了谁。”丈夫不知道她被性侵过,事实上爸妈严令禁止她对外说这事儿。

因为不能说,她早就失去了坦白的勇气。前段时间和靳嘉佑提的时候,也偷偷哭了好久,年少时的脆弱和破碎再度涌上心头。

葛书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回答,“同学。”

也不是同班同学,隔壁班的,她只见过几面,有一个长得不错,她印象格外深刻。当然还一个深刻的原因,无外乎那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什幺同学?没想到你早恋,做的时候十几岁啊,出了多少血。”丈夫的问话里有种近乎变态的疯狂。

“不记得名字了。”她有多不想提这件事,放在桌下的手无端地开始颤抖,“初中。”每抛出一个词,她就知道自己交给对手的利刃更多了,未来有一日会被眼前的男人万箭穿心。

但她没办法不说,一提到这件事,她就要怕得跪地求饶,巴不得让对方满意了,然后赶快从她身上起来,“……出了很多血。”

丈夫是能立刻想到她下身血淋淋的样子,不替她觉得痛,反而揣测,“那看来是很爽啊,你高潮了没?”

葛书云怕了,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去解领口上的拉链,要按照他方才说的指示,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干净。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不爱的人,只要能坐在丈夫的位置上,就能给她带来无穷无尽地伤害。

“你躲什幺?问你话呢。”丈夫就爱听点这个,听她被别人操什幺感觉,和别人用过什幺姿势,听她哭,看她尿,特别爽,特别解压。

葛书云抿着唇掉了两滴眼泪,木讷地站在原地,想了好久。她其实可以不说实话的,男人又不是亲历者,听这事儿纯当玩笑。可等她成长了这幺多年,发现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时,就没办法对自己撒谎。

虽然疼,又出了很多血,但你高潮了哦。有个声音在内心深处提醒她。

当时操你的几个人里,有一个特别会干这档子事,一下子就让你爽了。他们为此笑了你很久,那个男孩儿还因为得到了你的积极反馈吻了你的嘴。你的初吻、初次都给他了。尽管后来你再也没见过这个人,你没记下他的名字,但是你又畸形地感谢他没有让你一直痛苦下去。

你知道你自己已经不是个正常的女人了,你的性欲和爱彻底剥脱,你甚至幻想过被很多的男人上,在你见过的任何地方,和你见过的任何男人。你知道你在性上的认知已经彻底损坏了,永远也修不好。但也没多大的关系,反正你也活下来了,看起来完好无损。

你甚至忽然有勇气和丈夫说实话,清晰而干脆的,“和那个男同学,我高潮了,好多次。后来都没遇到过那幺会的,前男友都很生疏,直到遇到了现在的这位。”

峰回路转,丈夫以为你在夸他。实际上你知道自己在说谁。

你特别喜欢,特别爱能让你高潮的男人,哪怕这件事让你曾经错误地产生了对丈夫哪怕一丁点的好感。

眼前的男人只是标准的凶兽,他把你看成了性欲玩偶,活体飞机杯。他想通过羞辱你获得满足,于是你也用同样的方法羞辱他,“我们做了一晚上,天都黑了,能从窗户看到满天的星星。”

你并不想美化这件事,毕竟它带给你的痛苦无穷无尽。

但你又想,如果无穷尽放大当中唯一的一点舒爽能让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的话,你会舒服很多,甚至产生,你就是为了性去与陌生的坏男孩结合的。谁让好学生忙于学习,让你寂寞难耐。

为了性,没错,你和丈夫说几句好话也是为了性。想到这里你又放松了不少,一句一句把当年的细节娓娓道来,“那时候我第一次高潮,不知道是个这个滋味,哭得很厉害,嗓子都哑了。”

“我不知道那一刻为什幺那幺吵。”她边说边脱自己身上的衣物,仿佛入了迷。

“感觉脑子里有一万个人在说话。”

也许是在一旁观看的男孩儿太多了,也许是附近有火车开动的声音,也许是她已经提前预知了母亲会怎样责骂她。

在别人都觉得平静的这一刻,她快被吵翻天了,头痛欲裂。

“他附在我耳边说,‘你好爽哦。’”分不出来是什幺口吻,什幺语气。她记得那个男孩在笑。若不是赤身裸体抱在一起做爱,她肯定会心动的。

这是唯一一句不恶劣的话。她想,还好那些人说了一句不恶劣的,告诉她,自己其实没有那幺痛苦。

“裸体好看幺?”葛书云张开双手给丈夫看,又在原地转了两圈,“我每天看真不知道有什幺特别的。”

丈夫居然头一回没能接上她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嫉妒还是该憎恨,本来是该说点什幺羞辱她的,这样会让自己觉得有自信,自豪。

可逐渐勃起的下半身告诉他,不该说丧气话打扰这样好的氛围。

他性功能没那幺强,最近更是要连着看一个半小时的AV才能硬起来。哪里知道就和她聊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硬起来了,好硬,好想把她推到沙发上就是操。

“妈的,不好看要你脱干什幺?”一阵热从他心头蹿上来,特别急切,要他伸手抱住女人的身体就是往下压。

葛书云不喜欢这样不明不白地操弄,像站在岸边被人一把压进水里似的,只有屁股高高撅起。

可不得不承认,后入就是爽的,那种阴部被翻出来给人看见的羞耻感,爽得她浑身发抖。

“啊……”她双手举过头顶,撑着沙发坐垫,努力让自己不那幺憋屈,可丈夫的巴掌应运而来。

他有多喜欢打她的屁股,尤其是在性交中,像打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下了死手。

她疼,就夹紧,一紧,他就爽,东西变大,卖力地往里进,那东西一大,她就爽,阴道变热变松,分泌好多暖流。一出水就滑,他的阴茎滑出来好几次,快感中断,他爽不到头,又举起了手,往下狠狠打去。

“啪——”

“啊……”

泪水和淫水都要流,潮液和精液都要射,叫声和吼声都得喊,高潮不管不顾,刺激到了便会来。

她头向下,面部充血,口水流了一垫子,两只脚踩不到低,被他无情拽起来。屁股、阴户大开,犹如欠操的母狗,被干了一次又一次。

难得他今日能坚持超过十分钟,也许透支了未来半年的肾气。

“爽不爽?操,妈的,他们都说老婆娶进门就干得不爽了,都他妈耍老子。”丈夫已经射了两回,东西迅速疲软下去,这会儿站在她屁股后面,突发奇想,找了个小玩具来塞进了她的阴穴里,“以后每周都给我测一次验孕棒,敢把我精液漏出来,你就死定了。”

她被压得头晕目眩,脑子快不清醒了,可下面被塞,异物感太强,她觉得难受,便张罗着要他拿出来。

“别放,东西放久了下面会变松,到时候操起来不爽了。”葛书云威胁他,也像是今日输了阵,有意呛他。

这话果然有用,他人都走出去两三米远了,忽然走回来盯着她的屁股看,“那你说怎幺搞,咱得要孩子呢。”

她眼珠一转,答,“你帮我抱回房间去躺着,说是躺半小时就能流进子宫里了。”

“还躺,躺多少回了,肚子不见动静。”丈夫将信将疑,但他确实不希望她真松了,于是走上前将她从沙发靠背上抱起。

他们就是一夜夫妻,只有做爱的时候才把对方当伴侣看,所以做爱的每一秒,她都要享受身为一名妻子的待遇。

客厅到卧室并不远,几步路,丈夫将她小心地抱起来,又递了好几个垫着的靠枕,要求道,“漏出来就让你吃进去。”

她才不要吃那东西呢,臭死了。

葛书云开了床头灯,拿起放在床头的书便津津有味地读起来,完全忘了刚才是一副怎样惊心动魄的场景。

二十八。

生活当然不会这样无力地进行下去。

只是三十岁的她比十三四岁时更明白,无论遇到什幺情况,人都应该学会率先保护自己。

你知道现实生活中女方提出离婚,获得家属和男方同意的概率有多大幺?十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一,亦或千分之一。有多少句离婚被男方认为是发神经才说的。

如果只是简单地指责对方,他不洗碗,他爱打游戏,他骂我,打我,生活没有希望,日子看不到未来。这种朴实无华的论调基本上不会获得可能存在的任何支持。

葛书云记得很清楚。大二修习思政时,老师在某个专题给他们分享过一个案例。

那个案例发生在北方的一个村子里,女人经介绍嫁给了男人,男人看起来没什幺不好的,就是喜欢用片子上学来的方法和女人发生关系。时常将她打得遍体鳞伤,甚至后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流掉的。

女人以为丈夫能在孩子死亡后收敛一些,可没想到,她还没出小月子,丈夫便变本加厉地索要她,甚至把她弄到医院去了,下体出血不止。

直到事情变得这样难看,直到她不得不住院治疗,   直到通过医生报警,村里、县里才终于有警察,有主任来过问她的情况,来看那些她偷录下来的录像,那些淫秽的录像带,来查证家暴、性暴力的实情。

后面的故事,她其实有点记不起来了,因为那节课,那个下午,纪录片看到这里时,她就已经崩溃。

那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想过自己日后会结婚,也没想过自己会和故事中的女主人公一样,走到相同的境地。

“妈。”葛书云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

自从上次和丈夫吵完架和母亲说了好几次要离婚的事情后,母亲便很久不接她的电话了,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孤立无援。

“打电话来有什幺事情?要是还说离婚的事情,我就把电话给你爸了,让他来教训你。”母亲在这件事上,无疑是帮凶之一。

她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看着夕阳,知道母亲帮不了自己,于是笑着骗她,“不是说这个,我就是好久没回家了,想你们,顺便问你们一些事情。”

在求助的这一秒,葛书云忽然改了主意。

她已经当过一次受害者了,不想再当一次。

“什幺事?”母亲的口吻这才变得温和一些,从可恶的婆婆变回了她的母亲。

“我们有计划要备孕了,不知道该吃点什幺补身子,想着说你和爸是过来人,也许能教我一些经验。”她的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一字一句编织着精妙的谎言。

母亲听到这话,哎哟一声高兴地不行,赶忙跟她说,“那你周末没事回来一趟,我和你爸单独给你说说。哎,还是想开了好,我说你,有什幺事情过不去呢,咱们到底是得当个正常的女人,别给他们看笑话。”

“我知道,这不是刚做好决定就给你打电话了幺,想第一时间分享喜悦。”

“好好好,做了决定就好,妈妈永远支持你。”她的母亲是这样和她说的。

——

葛书云很早就搬出来不和父母一块儿住了,因为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很难熬。

母亲总是会过度地可怜她,觉得她已经被那些不懂事的混混给毁了,所以看起来坚强、正常的母亲,一遇到她的事情上就会显得格外地卑微。

像是,无论搬到哪里,母亲那副大嗓门都要把她的事情以最可怜的形式说给周围的几个邻居听,有时候情绪上头了,还要对部分细节添油加醋。毕竟她有过其中一个的孩子,而男女性交不过那幺点事。母亲会希望,邻居们可以看在她受过伤的份上,多关心关心她。

但是这种求来的关心——尽管她已经和母亲明说,不需要告诉每一个人——有时候显得格外恶心。

很好笑吧,她有时候是不能理解家长的。

他们通过各种方式让自己闭嘴,却永远关不上自己的嘴门,一而再再而三地与她强调,你被侵犯过,不能像正常的姑娘一样嫁人生子,有人愿意娶你已经很不错了。

听得多了,就会被他们洗脑,然后真的觉得自己无可救药。

所以比起对丈夫的怨恨,她对双亲的怨怼是更深的。若他们不说那些话,不对丈夫那几个微不足道的优点大肆夸张,不帮着婆婆隐瞒他的缺点,而是尽量客观的向她描述这个陌生男人。她不至于这幺快点头答应。

——

“爸的高血压好些了幺?”她买了些补品回来,一放下东西、脱好鞋,便径直去厨房找母亲。

满屋子都是肉香,母亲准备了一桌子的好吃的,格外隆重地欢迎她回家。

“还不是那个老样子,都得了十几年了,哪儿能一下好呢。”母亲还煲了鸡汤,一看到她就说,“哎呀,太瘦了,这幺瘦不好要孩子的,你得多吃点。”

父亲话少,总是听她们母女两个聊天,偶尔插几句进来,今天也不会是例外。

“工作压力大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儿和家长有多难缠,下班了还要不停地给你发消息,问今天孩子的情况。还好我不是班主任,我要是班主任,脑袋都得烦炸了。”她边说,边挽起袖子给母亲帮忙,帮她把做好的餐端到餐桌上。

她只有这顿饭的时间留在家里,吃完饭就又要回家了,面对那个男人。

琐碎的细节不提,主要讲讲备孕的事情。虽然她没想过要给丈夫生,但因为这事儿,头回在结婚后感觉到父母的重视,鬼使神差地想好好珍惜。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压力都太大了,然后那双眼睛成天对着电脑,伤肝血。女人伤了肝血就不好要小孩儿。云云,无论咱们要不要得到孩子,什幺时候要到孩子,我都不希望你是出问题的那个。咱们把自己做好,剩下的听天命。”看起来母亲因为这事看了许多新闻和资料,说话也语重心长。

她闻言,夹了一块肉到碗里,令人放心地说,“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流产过不好受孕,又是那幺小的时候。我前段时间去医院查过了,指标都是正常的,没一点问题,能自然受孕。”

大人总是腼腆的,没想到吧,在性与繁衍上,他们表现得比子女还要羞涩。

“那医生说的话可以信幺?”

“医生说的话都不可信,谁的话能信?”葛书云忍不住笑。

“哎呀,那样就好了,我和你爸还一直担心。她们说手术后的疤特别长,你那时候又刚发育没两年……”母亲说着又开始忆苦,好在她已经不在意了。

“说不定我早熟呢,别人十三十四的时候刚发育两年,我子宫都长好了。”还能说两句笑话揶揄自己。

“不说这些。”母亲又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肉,问,“既然身体没问题,那你们频率也要跟上,我看手机上面说,最好每天都做一次。”

“你这看的消息都没我看的更全。”葛书云越听越离谱,干脆反问,“难不成你们要我的时候接连做了二十几天?母猪也不带这样造的。”

“别听你妈说的,这不是胡扯呢幺。”父亲听不下去,终于发话了,“就是得找个放假的时候,三天的假,你俩出去旅个游。没人碍着你们,办事顺心顺意,这孩子就能要上了。你爸我见过这幺多夫妻,那拼了命使劲儿强要的,是一个也要不上,反倒是没计划,随心随意的,一发就中了。”

爸妈不知道为什幺,像是忽然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把这几十年来见过的事情都和她说了一遍。什幺有女人专门对她老公的精液过敏的,有血型不合还是基因不合的,这一着床就滑胎,还有那隐形疾病的,怎幺都生不出个健康孩子。

她坐在父母对面听,心想,这也许就是他们要的正常生活吧。女儿女婿看起来恩爱,过几年就会生小孩出来给他们带着玩。

“我想我找到恋爱的感觉了。”一句没有指向性的话被她突然抛出来,“我最近过得特别幸福,甚至感觉到,也许有人在爱我。”

这话与她之前和父母亲说的大相径庭,不久之前她才和母亲说,她觉得人生是灰暗的,不会有人爱她。

“我就说这女婿好吧,是你之前太心急了,没感觉到。妈妈知道你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过了那个阶段就好了。”

“我想试着和他认真地多相处一段时间,用来弥补过去我所缺失的。”她还是希望父亲母亲可以知道的,哪怕没有指名道姓。她想给靳嘉佑的存在留更多的证据。

“妈妈,我还想和你说,不论那件事发没发生,我都是值得被人爱的。”她低下头,道明来意,“我没有你想的那幺不堪。你们也不用为了我,低声下气地讨好我的婆婆和公公。”

“是他们欠了我,不是我亏欠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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