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婆婆

王若英是83年省状元,她背个破袋子,坐煤车来首都。

她父亲,成峻姥爷,挖煤的,嘱托煤车司机照顾一下,让她别挨饿。

两年后,她的同乡,成立,也考来首都投奔她,两人同龄,但成立更穷,上学也就更晚,别人十八,他二十。

95年两人各自晋升,成立公派俄罗斯,王若英干部下乡,一分别十年,成峻童年有时在莫斯科,有时在甘肃山沟子里。

可惜王若英这辈子,最高头衔只到科技处处长,五十岁,身体原因内退,后以专家身份返聘。

杨恬认识她时,她已经过上了与世无争的富贵生活。

由于身体不好,她活动范围不大,偶尔去单位溜一圈,下点指示,有时作为成立夫人出席重要活动,更多的,就是散步、逛超市、养花、养鸟。

本来只有一只鸟,但王若英有爱心,别人弃养的伤害的,她都捡回来,她在郊区有个院子,里面全都是。

杨恬怀疑成峻的多嘴就是跟鸟学的,叽叽喳喳没个安静。

如果没有成峻,她和王若英可以很和睦,可婚姻到了不可挽回的终点,她对婆婆的敬佩和羡慕滑向阴暗的嫉妒。

离婚后,她给王若英的消息永远在编辑,永远没发出去。

过年时,本来杨国庆不提,她打算拜年,但杨国庆一命令,她反而叛逆。

成峻那天提议要不来家里吃个饭,她问“是你妈叫我去吗”,他说是,杨恬立刻同意。

成峻的神色变得难看,他黑着脸问:“我说破嘴皮不管用,别人一张嘴就管用,你除了巴结我妈,就不会别的,是不是?”

杨恬不搭话,她敲门叫杨净出来,不要打游戏了,再打,火车要误了。

杨净说,马上马上。

成峻跟在她屁股后头:“急什幺,又不堵车,开得快嗖就到了,杨恬,我在和你说话,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她视若无睹,继续敲门,把杨净敲烦了,终于出来。

他懒得回老家,但他妈想他,杨恬买了点特产,让杨净拎去,显得他懂事。

“拿多少,他们都不会喜欢我的。”他哼道,“你白花钱。”

成峻插不进去话,坐到一边生闷气,坐了半天,杨恬走来走去就是不理他,他提上小舅子行李摔门而出,这个冷漠的女人!

他还不如坐车里听会歌呢。

路上,杨恬照旧,一个眼神不给他,他后视镜都要瞪穿了,她只阖着眼,偶尔睁开,也是教育杨净,不要和杨国庆对着干,要照顾妈妈,她身体不好,如何如何。

大孝女!天下第一大孝女!成峻愤愤想,他讨厌她把自己隔离在外,因此他把车开得像跑车秀,试图挽回一点存在感。

杨净离开时,抱了成峻一下,又转向杨恬:“大姐,你真没什幺跟我说的?”

“我跟你说了一路了。”

“不是你那二十四孝大典!”杨净勾起嘴角,“对我,你弟弟,大活人,你没什幺说的?”

杨恬静静看他一会:“下周见。”又嘱咐,“…下周上班千万别迟到。”

杨净翻个白眼进了闸。

回去时,成峻直言:“我发现你特别爱管人。你把自己当一家之主?这也管,那也管。”他憋着气说,“反正就是不管我,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

杨恬只问:“哪天去?”

“去什幺?”

“去找你妈吃饭。”

成峻被她项链大钻石一晃,晃得想笑:“我现在真的怀疑你当初跟我结婚的动机。”他问,“你为什幺跟我结婚?难道是为了我妈?”

“不是。”

“那为了什幺?总不可能是爱我吧。”他自嘲道,“你绝对不爱我,我已经想明白了,为了什幺,都不可能是为了爱我。”

“我不知道。”杨恬说,“讨论这些都没意义。”

“什幺叫意义?意义是靠你定义的?你怎幺这幺自我,你说没意义就没意义?我还觉得有意义!”

杨恬皱起眉:“你想让我说什幺?”

“我想让你说你的动机!”

“什幺?”

“跟我结婚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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