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也不知道指挥使对自己的兴趣能维持多久,但只要他的目光一日不彻底移开,这昭阳宫的日子,便如同被无形的罩子笼着,纵然风雨欲来,也暂且淋不到她头上,可以维持一份表面的安稳。
至于他那等身份之人的欲念……是异于常人地炽烈,还是早已尘封冰下?楚鸢无从知晓,也不愿深究。她只明白一点:自己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唯有静候。
那日午后,日光懒洋洋地洒进昭阳宫里。楚鸢斜倚在贵妃榻上,执着一卷闲书,字句在眼前浮过,却未能真正落进心里。片刻后,殿外传来细微却不容忽视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低着头,捧着一只精巧的青竹篓进来,恭敬禀告:“娘娘,皇上赏的岭南甜瓜,特命送一篓给您尝尝鲜。”
楚鸢颔首示意放下。那太监却没立刻退下,眼观鼻鼻观心,又低低加了一句,仿佛只是顺便提起:“皇上还说,今儿在皇后娘娘那边安置了,让您不必等着。”
楚鸢捏着书页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紧。
甜瓜?不必等?
这赏赐来得突兀,传话更是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甚至多余的人情味儿。皇帝何时需要向她一个后妃解释留宿何处?她心底那根绷紧的弦猛地一颤,方才的迷蒙瞬间被一种冰冷的清明取代。
当晚,熄灯之后,就有一小贼,踏着月色,翻进了她的宫中。
门轴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吱呀”,仿佛夜风路过。楚鸢躺在重重纱帐深处,屏住了呼吸,锦被下指尖微微收紧。
一道颀长而精悍的黑影,并未像寻常毛贼般鬼祟潜行,反倒像踏入自家内室般泰然自若,无声无息地穿透寝殿深处带着幽香的空气。脚步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几近微不可闻,径直朝着寝殿最里面的床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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